西屋塌是新人八字與這屋宅相剋,入住不吉。此後的日子,我很少見到任姬,我和魏郯的生活似乎又回到從前。
魏傕和郭夫人都有點忙碌,其中一間大事,是魏昭終於定了親。魏傕親自面見天子,為魏昭求娶公主。天子答應,定下正值適婚年紀的九公主給魏昭,婚期定在六月。
而魏郯那邊,他親自做媒,撮合岑喬兩家。也許是對魏昭斷了念想,舅母答應了岑氏的婚事。岑氏家境富足,喬氏亦有名聲在外,兩家都算滿意,商定了日子,四月末就結親。
郭夫人對魏昭的婚事期許已久,放眼天下,最尊貴的還是皇家。魏昭能娶得公主,令郭夫人日日紅光滿面。
“夫人,那些家人私底下都說,丞相為二公子娶公主,是有意將來立二公子。”一日,阿元滿面憂慮地對我說。
我不以為然。若擺在去年,我也許會連著幾日為此思慮;可是後來,我發現這些事也不過人們說說而已,魏郯在軍中、朝中的地位不容小覷,我看不出魏傕有什麼必要廢長立幼。
不過,人們會這樣想,也有我的關系。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仍然平坦的腹部,新年到現在,又過了三個月,我的月事仍然準時。
“夫人……”阿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有些愧疚。
我笑笑,安慰地搖搖頭:“無事。”
的確,這些事想也想不來,況且,眼前還有一件事要我處理——舅母那邊送信來,說喬緹不肯出嫁,已經絕食三日。
我來到舅母府中的時候,舅母愁容滿面,見到我,嘆息不斷。
“都是我平日縱容太過,”她用巾帕拭著眼睛,“她一直說要去揚州,我以為她說著玩鬧,不想她竟真的半夜裡出走。幸得家人發現,若不然……蒼天!我這孤兒寡母,怎這般命苦!”
她提到了揚州,我就明白了此事的因由,安慰道:“舅母且安心,我去與表妹說說。”言罷,讓一旁的喬恪勸慰舅母,自己隨家人到後院。
喬緹的屋子很靜,許是怕她尋短,舅母讓有兩名身強力壯的婢子在房中看著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婢子向我行禮,再往裡面看,喬緹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我走過去,她的乳母上前道:“女君,傅夫人來看你了。”
那團被褥動了一下,過了過一會,喬緹轉頭過來,淩亂的頭發中間,一雙眼睛冷冷。
我料想到她不會有好臉色,讓乳母下去。
“聽說表妹不願出嫁,我來問問因由。”我開門見山,語氣平和。
喬緹沒有回答,仍舊盯著我。
“是我母親叫你來的?”過了會,她開口。
我頷首:“正是。”
“來勸我出嫁?”
我看著她,片刻,道:“正是。”
突然,一件物事從那被子裡面飛出來,幸得我躲閃及時,只聽“砰”一聲,一隻木枕砸在後面的牆壁上。
“女君!”婢子忙上前將喬緹按住。
“放開我!”喬緹掙紮著,朝我怒目而視,“是你告訴了我母親!你得不到他,就不許我得到他!你這賤人!我劃花你的臉,看你沒了那張臉還能迷惑哪個男人!”
我目瞪口呆,看著她那副發狂的樣子,竟已經迷了神智。
“夫人,去請舅夫人麼?”阿元拉拉我的袖子,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