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男孩子,幾乎是沒有那本事的。
一對婆媳為什麼背井離鄉的出走?一段顛沛流離的路途能發生什麼?
“我娘說她們被宗族逼迫才逃出來的。”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李斐從一開始就不想和任何人揭露阿芳在這件事情上的尷尬,可是趙彥恆打著那主意,阿芳進衛王府之前,壽春公主一定會把人檢查清楚的。小丈夫還沒有那本事,阿芳已經是婦人?
這件事情避無可避。
這是一個女人的貞潔,也是一個女人的品行。
趙彥恆等待著李斐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李斐無所謂的道:“具體我不知道。去年我來京城,娘為我挑丫鬟,做丫鬟年紀不能太大吧,身手要好,官話要說得利索,人得忠心可靠,安分機靈。娘費心挑了好幾個月才挑了兩個人出來。阿芳是母親在五年前的冬天在石城附近遇到的,婆媳兩個又冷又餓就快死在半道上了。娘經過的時候扔過去一個饃,阿芳爬過去撿,遠遠的先向娘磕了頭,才爬回去把饃撕碎了塞到餓暈的婆婆嘴裡,又含了一口雪哺到婆婆的嘴裡。一張饃她只吃小半個,先奉給了婆婆吃。娘看到這般場景才真正幫助她們在石城安了身。五年裡婆媳兩個在打行洗衣縫補做飯,本本分分的幹活,都是規矩人。我知道這些就夠了,娘為我選的人總沒有錯。”
來自於對母親百分之百的信任,李斐相信阿芳的品行,想起剛才趙彥恆笑著說賠她一個丫鬟,比阿芳更好的丫鬟,李斐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自她遭遇了趙彥恆顯名之後,要個丫鬟還不容易,百八千個都有,可比阿芳更好的丫鬟,乍然然賠進來的,任是再好也不能如意。
“斐斐,你不要這樣。”趙彥恆從早到現在都在處理阿芳的去留,對衛王府,他有他的考慮,對壽春公主,他有他的顧慮,他扶著李斐的肩,鄭重的道:“我和三姐,會盡量保全她的。”
李斐維持著冷漠臉,避過了趙彥恆的觸碰,疾步朝外走,冰冷冷的聲音傳回來,道:“你說破了天去,我心裡也不舒服。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了,也不想看到你。”
趙彥恆習慣性的跟了兩步,停下來佇立了一會兒,轉身往反方向去了,叫了一個候在外面的人問:“董讓回來了沒有?”
董讓跟隨趙彥恆去了公主府,見過壽春公主之後,趙彥恆就遣了董讓去面見李月。阿芳是李月給李斐的人,他想用這個人,是該向李月說一聲。現在他和李斐磨了那麼久,董讓還沒有從李家回來。
又打發了一個人去問,李月不在家,董讓守在李家等人。直到日落時分,李月來了襄王府,一襲硃紅色煙籠長裙,步履矯健,走得輕盈冷冽。
趙彥恆在李月面前執了晚輩禮,道:“正有事情要向岳母大人請教……”
“斐兒不清楚的事,你也該來問我。”李月近日本來就有些不舒坦,今天董讓說的事更加令她不舒坦的,不過李月半生沉浮,平心靜氣的坐了下來,張口就道:“阿芳是個有血性的人,你要用她可得想清楚了。”
趙彥恆甚至恭敬說道:“請您指教。”
“她殺了人,她十三歲就殺了一個八歲大的一個男孩兒。”李月刻意把阿芳的本性往狠戾了說。
“八歲嗎?”趙彥恆確實遲疑了一下,不過就遲疑了那麼一下下而已,道:“八歲已經很懂事了。”他八歲的時候,已經能在父皇面前天真無邪又老於世故的提起他的母妃,總能在最合適的時候幫助他的母妃鞏固寵妃的地位。
董讓端了茶來,李月接過窯白地褐彩雙魚紋茶盞,又放回了茶盤,對董讓輕道:“勞煩了,換一杯溫水來。”
董讓泡的是李月常喝的洞庭碧螺春,茶沒有泡錯。董讓端了茶盤下去,換了一杯敞口的勾連雲紋耳杯。
趙彥恆面上微笑,態度親切,道:“伺候五哥的人,其品行三姐和我是得重重把關,希望您能如實告知我。”
“那個八歲男孩兒是與她丈夫同一個祖父的堂弟,哄了她丈夫出去玩,把她丈夫推到了河溝裡,人就那麼淹死了。”李月太過正直,確實也說不了謊話,道:“阿芳的夫家還是有那麼一點底子的,三間白牆黛瓦的屋子,二十畝上等田和一片楊梅林。家裡沒了頂柱子的男人,就一個病傻的男孩和兩個婦孺。她丈夫淹死之後,她被本家伯父奸|汙。然後她就殺了人,燒了房子和婆婆一起逃出來。”
怕趙彥恆這樣的天潢貴胄不能明白庶民百姓中的汙穢,李月還特意的問一句:“你可明白?”
童養媳是普遍的現象,尤其在貧窮落後的地方。阿芳沒有勾引伯父,是弄死了她的丈夫之後,伯父要身敗名裂的弄死她。做童養媳有做童養媳嚴苛的規矩,要是丈夫還沒有通曉人事,妻子就失去了貞操,貧窮落後的地方才不管□□還是被人姦汙,失去貞操的童養媳,或是浸豬籠沉塘,或是被族人丟石頭活活砸死為止,反正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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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被逼得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