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去公主府了,阿芳細細的打包東西,她是實在人,分例發下來的衣裳首飾,頭油脂粉都一樣樣的整理好,帶走一部分,剩下的的暫且叫阿菊看顧。
王妃和王爺發生了爭執,因何發生爭執,阿芳又去求見,幾個大丫鬟都看出了一點苗頭來,再者阿芳真順利留在了衛王身邊,和襄王府也不是就此斷了聯絡,幾個大丫鬟心照不宣,阿菊最憋不住,道:“我們說好回西南的,你不回去了嗎?”
阿芳整理出了一整箱的東西讓阿菊保管,淡道:“那頭不要我,我應該還能回來的。”
阿芳還不懂,皇室是最不講規矩的一群人,她想她進了公主府就和壽春公主坦白,她是被人糟蹋過的,也許她就被打發走了。公主府不收她還想在襄王府當差。
“要是回不來了呢?”阿菊急道。
阿芳整個人沉澱了下來,陰狠道:“那我就是給先夫報了仇……”阿菊只知道阿芳的小丈夫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阿芳是被糟蹋過的,阿芳一半的話含在嘴裡,那也是給她自己報了仇。
可能是受過的苦難太多了,阿芳常常容著一個臉,臉上少有表情,話也不多,這兩天經歷了大事,阿芳像一灘死水被投入了一塊石頭,情緒波動起來道:“我離開西南之前,就怕自己回不去,僱了一個人回老家看看那個惡人死了沒有。結果就像戲文裡說的,為善的受貧窮更短命,造惡的享富貴又延壽。公爹那麼好的人,三十六歲就死了,他那麼蛇蠍心腸的惡人,還好好的活著,把我家的地收走了,蓋了新屋子,兒子娶了媳婦,媳婦生了孫子。婆婆幾次詛咒他,折自己的陽壽詛咒他,也傷不到他分毫。”
老天不長眼,阿菊聽著都恨。
阿芳煥發著堅毅的神采,道:“王爺說了,我若進衛王府。他就給我報仇……”
怎麼報仇就不和阿菊細說了。每個人都有一個軟肋,阿芳的軟肋就是綿綿不絕的仇恨。弟弟被人推下河淹死的,那些說是德高望重,本該主持公道的族老們,都站著幹岸兒,說是失手?她永遠忘不掉,那個像螞蟥一樣的老男人壓在她身上吸血。
王爺答應了她,吞進去的田畝和梅樹林連本帶利的吐出來。欠命的,拿命還;貪財的,金銀散,石家大房和四房的所有人,還有那些假惺惺的族老們,整個石氏宗族底下的骯髒事,她要整個兒掀翻。
是王爺替她報了仇,她任憑差遣,刀山火海都往裡闖!
阿芳竟然欣慰的露出了一個又笑又哭的表情,道:“我的命有什麼可惜,此仇報得如此痛快,我立時死了,也無怨無悔。”
“怎麼就說到死了?”聽著阿芳那麼決絕的話語,阿菊瘮得慌。
阿芳自己倒是尋常,道:“我連死都不怕,也再沒什麼懼怕的。”阿芳是連活,都幾度活不下去的人,做牛做馬,做丫鬟做妾,阿芳並沒有李斐那樣的領悟,只要活著就好,以什麼樣的形式活著,她從來也計較不起。
大夥兒都知道阿芳過了今兒就不在王府了,幽露畫屏,槐蕊司香都出現在門口。
阿芳抹掉眼角的淚花,先開口道:“你們怎麼都來了,王妃跟前不是沒人了。”
“王妃讓李夫人接走了。”幽露進門來道:“王妃給了二兩銀子,叫廚房置辦一桌席面讓我們送送你。王妃還說,那處不留人依然可以回來的。”
阿芳鬆了一口氣。這就是一句準話了,衛王府進不去,她還能退回襄王府。
二兩銀子的席面有蝦有蟹,有雞有鴨,豬羊牛肉,一罈子杏花酒。阿芳另外拿了一塊二錢的銀子謝廚房的媽媽們費心。
今日一天無需伺候主子,幾個丫鬟吃菜喝酒,俱都喝的面紅耳熱。司香喝得臉兒最紅,水盈盈的眼睛看著阿芳有點迷離。
阿芳的相貌,實在是太一般了,首先膚色是幾個人裡最黑的,鼻子有點坨,手粗腳大。這種資質在朝廷採選的時候,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的,竟然能被王爺和公主相中,服侍衛王。
不過衛王是遠不及襄王。
又一杯酒下肚,司香怔怔的看著阿芳久了,還是酸意滾翻。
司香是宣國公府出來的,一年年的在京城,累世僕從嘴上妻妾之間的事情聽得太多了,也著實看到了那麼幾樁,宣國公府裡的吳姨娘,蘇姨娘就是丫鬟出身,是丫鬟裡的翹楚。
宣國公府那麼多的丫鬟,也只有吳姨娘蘇姨娘得到了抬舉,司香自然知道她所期盼之事有多艱難,難在王爺不喜歡,難在王妃容不下。可是她想成為丫鬟裡的翹楚。
相比之下,阿芳就幸運多了。衛王是不及襄王,衛王妃也不及襄王妃。衛王妃姓孫,舅舅曹鏜懷寧侯是一個流爵,懷寧侯死了,爵位就沒有了,不像宣國公府,是領著丹書鐵券的世襲罔替。再說父母,衛王妃的親生父母靠著女兒才蔭封了官位,論其家世來比襄王妃差遠了。阿芳又是王爺和公主做主。
阿芳被司香盯著不自在,離了席去洗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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