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昏,紅燭閃閃。
趙彥恆馳馬而歸,見丫鬟婆子俱站在廊簷下。季青家的守著門口,向趙彥恆一躬身,再側身朝內揚聲稟告,道:“王妃,是王爺回府了!”
趙彥恆在府門口就知道岳母過來了,便在院中略站了站。
很快的,李斐抱著睏覺的李邈走出來。
趙彥恆踅上去,勾了勾李邈軟乎乎的下巴,內心裡嫌棄他那副長相,嘴上做個高興的樣子道:“他怎麼又來了。”
李斐沒有一絲絲歡喜,淡然道:“您請進去吧。”
趙彥恆摸得到李斐的脾氣,忽得那麼寡言謙和,是心情不佳的反應,便皺了眉道:“這是怎麼了?”
李斐悠著手裡的李邈,道:“他快睡著了,我抱去給奶孃。”
趙彥恆聽罷也不說什麼了,直入內室。
李斐目送過去,再低下頭,正好看見李邈困得打了個哈哈,粉嫩的嘴巴喔得圓圓,露出四顆小小的白米牙。那麼點大的孩子,胖乎乎的,做個什麼動作都透著可愛。
李斐俯首親了弟弟一口,輕聲道:“你是一句也沒聽懂吧?”
李邈當然不會回答,攀著李斐的手臂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著。
“都是些什麼事!”李斐自言自語的鄙夷著,倒是羨慕起無知的小孩兒來,道:“那些事,我要是能聽到睡著,也就好了!”
世間的恩怨情仇全不入心,李斐想那麼超脫出去來著,不過說完李斐也自覺自己說了一句呆話氣話,煢煢立在廊上,她止不住的想著那些齷蹉,想著怎麼收拾了那些齷齪的人。
在外駐足一刻,透了透氣,待李斐迴轉入內,趙彥恆也差不多知曉了前因,他的嗓音尚且清潤,眼神卻是犀利,道:“廖夫人往下還要做什麼?”
前世廖夫人沒有李家的幫扶,在泰寧侯府門口削光了頭髮,以示節烈;今生用了兩年的時間弄了一個毒人出來。這是一個對自己能狠,對別人更能狠的女人,要對付的不僅僅是鄧良弼一個。
廖夫人倏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站得身板筆直,氣神冷冽。不過隨即,那麼昂揚的一個人向趙彥恆低了頭道:“鄧良弼是個不能一日無婦的男人,他身中梅毒又得傳染泰寧侯府多少人?那府裡風月之事亂得很。我還要痛打落水狗,我本想聯絡朝中幾位清正而狷介的御史,彈劾泰寧侯府的淫靡亂象。”
鄧良弼中了梅毒,他的那些姬妾,還有那麼幾天倒黴被他碰過的丫鬟媳婦不用說是要遭殃了,那府裡肉|欲橫流,能收拾幾個,就看天意了。梅毒,皆淫邪之人病之,凡是沾上了,都被視為淫邪之人。廖夫人此計便是要把泰寧侯府的臉皮撕下來,將泰寧侯府那股子□□之氣宣揚宣揚,
朝中總有一批辛辛苦苦熬上來的官吏,早不滿於勳貴之家仗著祖蔭作威作福。此事只要她稍微奔走,自詡清正的官吏們就能緊緊咬著泰寧侯府,聲譽崩塌之下,泰寧侯府會面臨怎麼樣的懲處,就看他們鄧家的運氣了。
這往下,廖夫人原本想那麼幹來著。可是事情不受控制的傷了別人,傷了一個泰寧侯府之外的人,廖夫人這會兒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趙彥恆看見李斐過來了,清雋的身姿依然端詳的坐著,道:“孟曉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