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是一位四品的京官兒,如今攜帶家眷外放任職。”蘭嬤嬤喝了口茶潤喉,道:“右邊是海寧侯家徐家的姑娘,這一趟是從江南外祖家回京。”
蘭嬤嬤了幾句,見韓老夫人已經睡著,便輕手輕腳回了自個兒的房間。她卻不是一個人獨住,韓家廚房的管事王媽媽已經鋪好了地鋪,她面上不大好意思,“蘭姐姐,勞您將就著再和我住兩個晚上,過兩天就到京城了。”
趕路不比平時,今日房間不夠,便是身份超然如蘭嬤嬤,也得和人同住,她朝王媽媽擺手:“趕緊睡吧,明日還得早起為公主準備早膳。”
王媽媽聞言,也不再多話,蓋好被子,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蘭嬤嬤卻睡不著,一想到就要回到京城,回到那座臨江侯府,她就覺得有什麼在得她的脖子,讓她難以喘氣。
她睡不著,就一直睜著眼睛盯著地上的王媽媽。
這婦人入韓府多年,一向對韓老夫人的飲食親力親為,便是如今趕路也未曾耽擱過。
韓清瀾住在韓老夫人的隔壁,她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下來早已經睏意綿綿,洗漱完剛一躺床上就進入了夢鄉。
正睡得香甜時,不知是誰將她拉了起來,“姐,快起來!”
韓清瀾迷迷濛濛地坐起來,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碧月咬牙掐了她一把:“客棧失火了,您趕緊穿衣裳!”
她對“失火”二字格外敏感,頓時清醒過來,果見外頭一片紅彤彤的火光,到處都是奔走呼號的聲音,於是趕緊下床,三兩下穿好衣裳去尋祖母和弟弟。
韓老夫人老年人覺淺,最先到院子裡站著,然後是韓清瀾、韓清音、韓清茹三姐妹,等了片刻,韓懷遠抱著韓文宣也收拾好了。
從火光來看,起火的地方在幾個挨著的院子後頭,韓老夫人到底經過的事多,並不慌張,“不知道火勢怎麼樣了,咱們先去客棧的前堂,等他們滅了火再回來。”
韓家眾人出了院門,見左邊院子裡住的那一家人已先走一步,眼看就要穿過花園踏入前堂那棟樓,右邊海寧侯徐家姑娘住的院門口卻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苦口婆心地勸道:“姐,您就聽奴才一句,暫且出來避一陣。”
韓清瀾經過時,正聽到裡頭一個任性的聲音:“我不去,我就不去,就讓火燒死我算了!”
那份兒刁蠻任性的勁頭,連韓清瀾想起從前的自己,都要自愧不如。
不是相熟的人家,自然不好管別人的家事,反正下人們又不會真的讓主子被燒死,韓家人相互搖搖頭,也往前堂走去。
剛走沒幾步,那戶走入前堂的人家卻又退回了花園,丈夫抱著大娃兒,妻子抱著娃兒,兩個孩子方才還好好的,這會兒卻忽然大哭不止。
緊接著,從前堂進來一隊侍衛,領頭的年輕人有些男生女相,眉目之間意氣風發,“劉大人勿要驚慌,我平西侯府有個下人盜了家中傳家的寶貝逃了,我今夜是為著抓逃奴而來,給您帶來的不便,還請多多見諒。”
韓清茹是頭一回進京,不由有些害怕,緊了緊頭上的兜帽,握著著韓清音的手聲問:“這是誰,好嚇人。”
韓清音也不知,只得搖搖頭。
韓清瀾卻想起來了,這是平西侯家的世子許崇山,秦湛正兒八經的表哥。
許崇山雖然面上帶著笑,起話來客客氣氣的,但早在一進這園子時,身後的侍衛就已經分往各處去搜尋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