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音是個溫婉從容的女子,不管是為人兒媳還是為人妻子,無一處不妥帖,她處事機變,卻又從不逾矩,可以說沒有任何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是以,他一向敬她。
只是有些意外,平日妻子在的時候恬淡如水,如今妻子走了,陳若非竟覺得心裡有處豁口,怎麼也填補平。
陳若非伸手去抱妻子的枕頭,手腕被什麼膈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個小妝鏡,明明屋子裡有一面很大的銅鏡,枕頭下放這個作甚?
略一思考,陳若非啞然失笑,每日都是妻子比自己醒的早,從未見她鬢發糟亂過,如今看來,竟是每天趁自己醒來之前,她先對鏡理過了?
她竟然也有這麼俏皮可愛的一面。
這麼個小玩意兒開啟了記憶的口子,陳若非逐漸想起了更多的平日裡未曾在意的細節,她喜歡逗弄貓兒,喜歡養花兒,喜歡下雨的時候坐在窗邊聽雨聲,喜歡聞新書翻開時的墨香……
夜深人靜,妻子不在身邊,卻比往日更鮮活可愛。
久了,陳若非嘴角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絲笑,終於睏意來襲……
忽然,不只是誰喊了一聲,“地動了!”
木製的架子床搖晃得哐當哐當地響,陳若非快速睜眼下床,來不及穿鞋,直接從窗戶翻離開了臥室,快速往父母的院子跑。
不過幾息之間,地動已經停了下來,老天爺的威力無人可擋,陳府的房屋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損毀了一些,索性陳秉槐和陳夫人俱都安然無恙,最大的麻煩不過是修葺房屋。
陳若非心下稍安,當下和父母別過,當夜,一批快馬奔往通河。
……
韓清音運氣算好,因為小晚睡眠淺,一開始地動時就叫醒了她,主僕兩個下樓是來不及的,俱都鑽在那一方約寸許厚的木桌之下,後來無米屋面垮塌,雖吃了些灰,人卻安然無恙,聽到小舅舅的聲音,只等他們帶人挖開上方堆砌的屋面就行。
“嘿喲!嘿喲!”
韓清音不住地安撫小晚,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聽到人們合力抬重物的號子聲,過得一陣,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頭頂透了光線進來,她便知道能出去了。
“等等,給你個鐵鍬!”
“不能用鐵鍬,傷到了怎麼辦!”
……
忽而桌子被人從上頭移開,天光大盛,有人逆光俯身,溫柔喚清音,她未及反應過來,整個人被他擁入懷中。
頭一回,她的心印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