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鴉望著那攔在他面前的侍女,挑了挑眉,“難道某會錯了意,貴府不是請人給小姐看病?”
侍女低眉順眼,無比恭敬地回答,“是,我家小姐病重,不得不請大夫上門看診。”
“那這是什麼意思?”
“請公子恕罪。我家小姐已訂了一門親事,今年年底就要出閣,在此之前絕不可讓未婚男子近身。”
“那要某怎麼看病?”
侍女理所當然地取出只匣子,匣子裡裝著一捆細細的金絲線,“用這個。”
“懸絲診脈,你也不怕某誤診了你家小姐的病。”
“奴婢相信公子醫術精湛。”
這姚家侍女是個軟硬不吃的,打定主意堅決不鬆口,一定讓他懸絲診脈,說只有這樣才不至於敗壞她家小姐名節。
在他身後,姚知府涼涼地說:“如果連懸絲診脈都做不到,也配給我家阿沁看病?”他說得嘲諷,打從心底就不相信這姚大寶隨便找來湊數的家夥能夠治好他女兒的怪病。
“那就按你們說的做吧。”穆離鴉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侍女聞言,即刻取出金絲線,走過去將其中一頭系在了姚小姐腕上。
因為隔得太遠,穆離鴉只能在簾子掀起的一剎那勉強看見姚家小姐手臂上的紅痕。
“請。”侍女放下帷幔,牽著絲線的另一頭交到穆離鴉手中,“請公子聽脈。”
他牽著那三根絲線,閉著眼睛,仔細地聆聽起來。
脈象沒聽到,倒是聽到了些別的東西。他心頭一凜。進到這姚府的一瞬間他就聞到了那股濃重的香火氣,和其中摻雜的說不清道不明淡淡香氣。
就像是盛開的蓮花……蓮花?他睜開眼睛,“拿筆過來,某這就給小姐開藥。”
穆離鴉這方子開出來得先給姚知府過目。
五味子一兩,酸棗、柏子仁、白術各一錢半,燈心、琵琶、黃連各三錢,乳香二錢,炙甘草二錢半。活水兩升,先煮五味子,藥引桃木沉香一三配比,研磨成細粉,取小撮,趁熱送服,日三。
姚知府對藥理一竅不通,看半天沒看出哪裡不對,但本著“這人不可信”的念頭,他又將藥方遞到了姚大寶為首幾個下人手裡,要他們幫著看看當中有沒有問題。
下人們都是大字不識的白丁,你瞧我我瞅你,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自己鬧了笑話的姚知府惱羞成怒,扯著方子抖了兩抖,朝著穆離鴉就去了,“能治好我家阿沁的病?”
穆離鴉笑了下,“這方子上每一樣都是吃不死人的藥,就算治不好也沒有別的壞處,知府大人為什麼不試試呢?”
姚知府哪裡受過這種氣,臉一黑,“愚弄朝廷命官,按大雍朝刑法……”
“輕則行杖三十,重則死罪。”穆離鴉收起那副帶著點調侃的輕慢調調,“既然知府大人信不過,那要不這樣,為小姐治病這些時某就住在府上,如果小姐吃某開的藥出了什麼事,知府大人隨時能來問責。”
這倒是個穩妥辦法,姚知府面色稍稍轉霽,揮揮手沖姚大寶道,“去抓藥吧。”
滿滿一瓦罐的泉水煎到最後只剩下濃濃的一小碗,送來了後先由侍女先試了試,確定沒問題後才戰戰兢兢地給她家小姐餵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好些沒有?”那做什麼都面無表情,木人似的侍女帶點急切地小聲呼喊,“老爺給你找了新大夫看病,你吃了藥還難受嗎?”
“爹……蓮兒。”本來她都已經不抱任何指望了,可一碗湯藥送下去,躺在床上的少女竟然掙紮著抬起眼皮,“你這是……”
聽到這氣若遊絲的叫喚,知府驚疑不定地看了眼門邊,“居然真的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