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偏不,你護著他,我就要護著阿容!”
穆離鴉面色蒼白如紙,但還是勉強撐著來把這件事說清楚。他看也不看那吵鬧幼稚的傘郎,而是專注於白容,“你殺了姜家那麼多人,就算他們的確該死,但我要是就這麼放過你,你也不會善終的。”
白容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冷的,“妾身本來就沒指望過……”
穆離鴉見她沒有理解自己說的話,“是天道,天道不會放過你的。”
“現在事情尚且有轉機,等天道出手那就是真的太遲了。”
穆離鴉神情冷淡地說完這句話,白容的臉上浮現出混雜著遲疑、震驚還有畏懼等情緒的複雜神色,而不遠處抱著劍旁觀的薛止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似他們所說的每一件事都和自己沒什麼關系。
“妾身……不明白。”白容的眼神無比動搖,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勁,“請公子明示。”
“你是真的不明白嗎?”
究竟什麼是天道?很小的時候穆離鴉曾在門外聽見祖母深深地嘆氣,其中蘊含的悲哀與憂愁直直地將他淹沒。
“是天道不放過我們……”她這樣和貼身侍女說,“我已經活不了幾年了,但是那孩子要怎麼辦?”
後來穆家覆滅了,他隱姓埋名度過了最艱難的三年。這三年裡,他除了為父親等人守孝,也曾不止一次悄悄回到過曾經的家中,尋找著通往真相的證據。
有他設下的禁制,那些紛湧而至的鬣狗只帶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財物,真正存放這那些價值連城寶劍的劍廬和劍祠都被嚴密地保護起來。一年年的山茶花開如舊,長大成人的他隱約猜到了一點點那場兇殺背後的東西,還有那日神秘來客的真實身份,只是不願意去面對而已。
“天道究竟是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到最後穆離鴉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天道是什麼,是某個人還是某樣東西,還是說某種規則,他們誰都難以說清。唯獨可以肯定的是,天道時時刻刻都在窺伺著他們每一個人,稍有不慎就會招致殺身之禍。或許凡人一生都不會瞭解天道及其背後那些東西的恐怖,但像他們這樣的妖物怎麼可能無所知覺?
穆離鴉沒有再說下去。有關天道的事情他鮮少極其深入地提起,大都點到為止,就看對方能領悟到幾分。
過了很久以後,白容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她沒有說自己信了或是不信,穆離鴉望向她的目光裡帶著點柔和的悲憫。
“已經夠了。”他制止了她繼續往深處思考的行為,“沒有人告訴過你嗎?有些東西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較好。”
白容讀懂了他話語背後的勸誡,攏了攏頭發,將話題拉回最初的地方。
“那您要如何處置妾身?”
“你曾聽說過江州穆氏麼?”
白容坦然答道,“妾身十多年前在江邊醒來,過往一概不記得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因為被姜聞浩救了一次就對其一見鐘情,最後走投無路被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小院子裡十數年。
“我聽過!”傘郎一聽江州穆氏就變了臉色,吱兒哇亂一通,“但是江州穆氏不是已經滅族了嗎?你是什麼人?冒名頂替的江湖騙子?”
穆離鴉乜他一眼,“你既然聽過穆氏,難道沒聽說過還有個下落不明的大少爺嗎?”
不知道還好,知道他是江州穆氏的繼承人以後,傘郎簡直要化身為熱鍋上的螞蟻,“阿容,你千萬別答應他,他十有是要拿你的鑄劍!”他焦急地伸出手在半空比劃,“把你整個人做成一把劍!他們穆家邪得很,估計就是因為這個……”虧他還有點腦子,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能說,硬生生懸崖勒馬。
該勸的勸完了,他順著看了眼白容的反應,發現她不露半分畏懼,“白容,你瘋了麼?你居然要答應這種事情!”
傘郎怒不可遏,指著穆離鴉的鼻子就罵,“他很明顯是編了個理由來騙你!你看你,自己就是個半吊子妖怪,說什麼天道,真是笑死人了!”
罵完穆離鴉,他還覺得不夠解恨,當即就扭頭沖著悶不做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