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裡的光逐漸黯淡下去,蜷曲在地板上的身體彷彿不堪一擊。
“我只是想用它,來給我三歲的孩子治病。他還那麼小,卻得了小兒麻痺症,已經在床上癱瘓半年了。”
族長忽然深深嘆了口氣,轉過頭去,似是在抹眼淚。
“造孽……造孽啊。”
聽完軍官翻譯後的眾人,面色也頓時都變得複雜。
為父不易,沙卡的確是有苦衷,所以才會輕易被陳家的人誘惑。安只不過被沙卡利用了,借感謝的名義,將那塊摻雜著特殊成分的巧克力送給時燃。
沙卡還說,陳家的人告訴他,巧克力裡的特殊成分只是會令人昏迷,不會置人於死地,所以他才狠下心,不惜出賣自己的良心,犯下這種大錯。
“言先生,都是我的錯。”沙卡掙紮著身子爬起來,歪歪曲曲地跪在言淮身前,幾乎泣不成聲,“我不敢奢求您什麼,這條命就放在這,任您處置,只希望您可以放過我的家人我的孩子,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和陳家接頭,他們是無辜的。”
走廊上站滿的族人,不少已經開始垂淚。
可所有人都知道,縱使沙卡有一千個苦衷,可時燃難道不無辜麼?她憑什麼要無端承受這份傷害?
四周沉寂,無人敢作聲。
聽到身後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言淮背過身去,踱步到時燃床邊,拉開床簾,俯身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很難受?再堅持十分鐘,醫生已經聯絡好了,車一來我們馬上走。”
時燃輕輕搖了搖頭。
“還好。”
她勉強提著一口氣,才能強忍住身體裡的那份不適,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不愛聽。但是,他也只是個父親,是個為了救孩子不惜付出一切的父親,他也有他的可憐之處。”
言淮的眼神,果然在那之後暗下來。
他緊繃著唇,沒說話。
過了一會,起身離開。
時燃知道他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輕易不會改變,也沒希望自己的話能起到什麼作用。可他越來越深的眉頭,顯然易見地昭示著他內心的隱忍,甚至還有一絲怒意。
她重新躺好,幾不可聞嘆了口氣。
卻聽見言淮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你有沒有想過。”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背對著她,“如果你今天死在我面前,我會不會也變成你口中的可憐人?到時候,誰又能來赦免我?”
時燃猛地一怔。
沒來得及回答,他已經走遠,來到沙卡面前,抬起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