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可有寄信回來?”叔公又問。
裴通點點頭,“偶有幾封,倒是不常寄。”
另一堂伯公開口,“康定鄭氏大小也是個世家,寶鶯的公爹就在康定做官,隔幾年就要回京述職的,也不帶著兒子兒媳一道回來?總不至拘著寶鶯不讓回孃家探親吧?我若是那鄭氏,藉著這姻親之故,但凡有機會,我都要往這親家跑,多多鞏固關系,他們倒好,一步都不踏來啊。”
此時,寧國公糾正,“也並非一步不來,寶鶯那個公爹回京述職時,倒來過一次。”
裴通糾結道:“我也時常記掛寶鶯,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下次見到又會是什麼時候了。”
此言,讓低著頭未語的裴如衍夾菜的動作微頓。
裴如衍記得夫人的手冊裡寫過,三妹妹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哦,他死的時候。
回來弔唁了。
不過這次他很不該死了,三妹妹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如果非要他死的時候,二叔才能見著三妹妹的話,那他情願二叔見不著三妹妹了。
他正這般想著,恰在此時聽二叔裴通發出感慨,“我也想早日早點見她。”
裴如衍捏著筷子的手收了回來,朝著裴通的方向,正色道:“不如二叔得空時親自去一趟鄭家,探望三妹妹。”
裴通點點頭,覺得可行,卻聽裴叔公反駁道——
“我裴家是何等顯貴的人家,還要捧著一個區區鄭氏不成?且不論這個,哪有岳父親自去探望女婿的。”
裴通:“叔父,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顯貴不顯貴的。”
裴叔公也放下了筷子,蹙起眉來,“我看就是這丫頭自己不願回來,也是怪了,我記得寶鶯年幼時還是很懂事的,怎麼跟你去潁川幾年就這麼……”
“不孝”二字到底還是不能輕易宣之於口。
哪怕心裡這樣想,也不能給裴氏女冠上這樣的名聲,還不如蠢笨呢。
裴叔公這話,簡直就是往裴通心窩窩上戳,暗指他教女無方。
此時,虞氏在心中冷笑,心想著,若是當初老二待三丫頭好些,給三丫頭找個近的婆家,也不至於骨肉分離,現在又在這裡想念了有何用?
對寶鶯的婚事,虞氏有意見很久了,眼下忍不住道:“叔公有所不知,當初寶鶯剛及笄不久,人雖然在潁川,但我也想著給她尋個京城門戶相當的婆家,這邊還與官媒問詢著呢,豈料潁川那頭說定下就定下了,到底是父母之命,我這個做伯母的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給她添些妝了,倒是二弟,將寶鶯遠嫁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我……”裴通被說得臉紅,語塞地講不出一二三來。
許氏卻要替丈夫說句公道話,“大嫂,你根本不知情,寶鶯的婚事,是寶鶯自個兒非要嫁。”
虞氏難以相信,總覺得裡頭還有什麼無法為外人道的,“寶鶯那丫頭又不像寶珠弄不清的,她嫁人那時候,公爹還在世,她的親祖父乃朝中重臣又是寧國公,什麼人家嫁不得,要遠嫁到外頭去?縱使鄭家往前再有底蘊,如今也不過偏安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