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搖頭,沒有給出任何答案。她心中已有計劃的雛形,必須和諸葛弈商議之後才能去佈局,否則衝動之下告訴三清道人,若失敗反害自己失信於人也會激怒三清道人和八大氏族。到那時,這個翻臉無情的花老道會合謀八大氏族一起反害她和諸葛弈。
三清道人沉默片刻,沾著冷掉的茶水在桌面寫下“伺機而動”四個字,說:“奉先女,真正的謀略高明手最先學會的是……”乾枯瘦黃的手攏屈著輕輕敲打桌面,併攏四指正對那四個字。
慄海棠也沾了冷茶水在原來字跡已乾涸的桌面上重新寫下“暴君無治”,說:“初入奩匣閣時,我有幸與閆大公子有過幾面之緣。不可否認,他是年輕同輩中最有才能、最有野心的,可惜他風流好色、脾性暴烈。呵呵!”
“奉先女這一聲嘲諷之笑,看來你與禮兒之間有誤解呀。”三清道人訕笑,潑掉三杯冷茶水,重新烹煮新茶,深憂傷慢開口,“禮兒從小被慣壞了,他天資聰穎、文韜武略皆勝過八大氏族的同輩。對此貧道頗為欣慰,唯獨他的易怒暴躁的脾性實在難教導。”
“貧道每次多訓斥幾句,他總是表面上恭聽,等走出南府的大門兒就變回原來的樣子,貧道也是無奈呀。唉!”
喟嘆之聲難掩身為父親的無奈,和望子成龍的感懷。
慄海棠沉默聆聽,不知不覺望向窗外,只覺雨後晴空比平日更美更藍,偶有外出覓食的燕子飛回,盤旋在半空啼鳴兩聲,確認自己的窩沒有被破壞的樣子才安心的展翅飛入。
燕子尚且有家可歸,而她……
想到家,不免會想到慄鍋子。與她對面的花老道相比,慄鍋子簡直枉為人父。花老道當年拋下稚兒遠走異鄉是迫不得己,如今回來後爭奪族長之位來彌補虧欠兒子的父愛。
反觀慄鍋子,不僅視妻子兒女如糞土,更娶來惡毒的小典氏謀害唯一的兒子,還霸佔了家產。那些賣女兒所得的錢財和田地房子都變成小典氏來掌管,慄鍋子碰都碰不得。
“奉先女,你在笑什麼?”
三清道人斟滿新烹好的香茶,推給她。
慄海棠伸出雙手暖著,說:“明明五月仲夏,為何我的雙手總是冷的?”
“因為你體內的毒尚未清除,自然體溫冰涼、手腳畏寒。”三清道人解釋著,枯瘦削黃的大手伸過來按住她的腕脈,斂眸閉息靜靜感受指腹下的微弱脈搏,“看來當初下毒謀害你的人不僅有我。”
慄海棠點頭,傲氣地說:“我是紮在他們心中的一根刺兒,無法掌控我作傀儡就儘快除掉,免得夜長夢多、養虎為患。”
“可惜呀,我和他們一樣出手雖然快,卻沒有諸葛少年教養你的速度快。在你這頭小虎子亮出利爪的時候,我們大勢已去再無力迴天。”
“花老道最懂得審時度勢,比他們更快一步反水。”
“哈哈,說得沒錯,我與誰結盟皆如此。只要滿足我的條件,任憑處置。”
“花老道,小心玩火自焚!”
慄海棠起身向三清道人拱手行禮,說:“下次請不要稱我為奉先女,叫小丫頭就好。奩匣閣之外,我只是我。”
三清道人唸了一聲“無量壽佛”,訕訕道:“貧道已是世外之人,縱然你遠離富貴歸於凡平,貧道也要稱你一聲小施主。”
“口中世外,身在紅塵,花老道真虛偽!”慄海棠懶得與他鬥嘴,擺擺小手說:“你隨意吧,我要趕回去平息師父的怒火啦,不然莫姑姑定會把怒火引到我身上來。”
“莫容玖那烈脾性的確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