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我……”
艾春明說話的時候剛好艾靚麗也正好發言,兩個人的話撞在一處。
艾靚麗說:“你先說。”
艾春明說:“還是你先說吧。”
“小惠現在的情況還好吧?”
艾春明回答:“好了很多,但站立還是很困難。”
“她這樣的病運動機能改善是很困難的,但只要堅持康複訓練站立起來還是有希望的。”艾靚麗又說:“我從舒瀾的姐姐舒靜那裡得知了小惠的真實情況,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撿到的小惠?”
艾春明明顯地能感到姐姐說話的重點是在她後面的一部分,姐姐可能已經有所察覺或是懷疑小惠就是當年她到sh找他時弄丟的女兒,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姐姐在給小惠檢查的過程中發現小惠身體的某些特徵與她丟失的女兒很相像從而産生了聯想,聽舒瀾說姐姐當時來sh找他時弄丟女兒是發生在冬季的事。
艾春明胡亂地說:“記不得了,好像是sh的冬天。”艾春明永遠都記得撿到小惠的那天是1992年12月17日,艾春明為了永遠記住這一天他把12月17日定為小惠的生日。
“喔。”艾靚麗若有所思。
“大姐,我這次來……我要出趟遠門,也許要去很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我走以前把小惠……”
“這……”
艾春明見艾靚麗一臉難色,他無法揣度姐姐是不願意還是有別的什麼想法。
……
“大姐,我該走了,我和同事約好一會兒在旅館見面。”
“什麼旅館?”
“bj路上臨近南窯車站有家春來旅館。”
艾春明把他隨身攜帶的長命鎖趁姐姐不注意塞到了姐姐家沙發旁茶幾的一個角落裡,他走到姐姐家門口準備出門。
一起跟出來的艾靚麗還是發現弟弟的腿腳有什麼不對勁,“你的腿?”
“沒什麼,火車上崴了一下。”
艾春明一來到外面,他心裡長時間的壓抑霍地被一陣迎面而來的風吹散,強壓的淚水還是掙脫束縛一樣流了出來,小惠託付給姐姐的事情擱淺了,他離開姐姐家時姐姐送他到了門口但沒有說希望他再來之類的話,情感上的隔閡影響了親情在關鍵時候的互動,姐姐有她的考慮,他此來已經把小惠作了託付,雖然姐姐沒有親口答應他,他該說的已經說了,也算是不虛此行。
從sh來這一路他都是靠止痛片來緩解他身上的疼痛,他不清楚他身體越來越劇烈的疼痛是不是向他昭示他的生命快要接近終點,他來昆明還有兩件事情要辦,去媽媽的墓前拜謁還有就是到學校看看他思念的小亮,言中慶和舒瀾那裡還有馬雲昆和童樸蘭那裡他恐怕真的要辜負他們對他的一片情義了,想到這些他要替那些人罵自己無情無義,但願日後他們能理解他的苦衷。
來到安葬媽媽的墓園,艾春明按姐姐告訴她的編號找到媽媽的那方墓碑,她買了一束黃色的菊花和幾樣平日媽媽最愛吃的面點擺放在寫有媽媽名字的墓碑前,他的心境此情此景就像他讀過的拜倫的《致瑪格麗特》詩中描述的場景晚風沉寂了,暮色悄然無聲,林間不曾有一縷微颸吹度,我歸來祭掃瑪格麗特的墳塋,把鮮花撒向我所摯愛的塵土……
艾春明“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應聲而落的是他難掩悲痛的啜泣,“媽……你的不孝兒春明來看你了,”艾春明一併接連在媽媽的墓碑前磕了幾個響頭,“媽,原諒兒子的不孝吧,雖然在你生前我沒能服侍你左右,但我完全能夠體會媽媽的思兒之痛和病中的辛苦,媽媽你所受之苦償付的是換取你這個不孝子這些年的平安,媽媽我不知道用什麼來報償你老人家的比天高比海深的恩德,只有等來生報答你的恩情了!”
艾春明長跪不起,眼前幻化出媽媽在一個彷彿他永遠到不了的地方向他招手,他朝媽媽招手的方向跑去,離媽媽越來越近了,媽媽突然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媽……”艾春明哭得死去活來鼻涕一把淚一把,“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要我怎樣才能到在你的近前盡孝,讓我到在你的身邊吧,到在你的身邊吧。”
媽媽的影像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還是跟先前一樣向他不停地招手,這回他再次跑向媽媽並投向了媽媽的懷抱。
艾春明幸福的笑了,淚水縱橫的臉上泛出一片喜悅的亮光,媽媽原諒他了,他一邊哭一邊笑,淚水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兩隻眼睛裡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