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還握著劍柄的手猛得一僵,眼前的視線彷彿凝固了一般,她看著那種鮮豔的液體從面前女子白色的衣上噴湧而出,妖豔得令人動容。
柳夜白只不過踉蹌了幾步,便被喬寒東扶住了,他捂著自己的傷口位置,再抬頭卻看到沉魚把那柄劍直直撞向自己胸口的位置,瞬間便有血液湧出。
“沉魚!”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跪在地上,他甚至還不知道為什麼沉魚要傷他,他只知道那一幕彷彿一柄重錘錘在他腦海裡,霎時間一片空白。
但沉魚並沒有再看他,她只是靜靜看著面前的落雁,唇角滴落鮮血,話語卻依舊平靜。
“九年前我救了你。”
她用鮮血淋漓的手握住劍刃從胸口拔了出來,看到的是落雁不敢置信以及僵硬的面容,那把劍被她輕易拿出,劍柄從落雁手裡滑落,她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劍柄,而後在落雁怔怔的目光之中,將那柄劍插在她胸口。
落雁全身都僵住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哪怕她將那柄劍奪走且插入自己的胸膛,她也只是愣愣看著,身體上的痛彷彿早已失去,她只能憶起之前的那一個場景。
她手中劍刺破了沉魚的胸腔,她只能看到血液洶湧而出,彷彿整個世界都被血紅染盡,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誰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時間,事態便發生到這種情況,柳夜白負了傷,握著腹部被喬寒東扶住,而那個冰冷如高山之雪的女子卻幾乎是滿身的鮮血,有柳夜白的,有她自己的,也有落雁的,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做。
但沉魚彷彿全然沒有看到這些目光,她只是靜靜的看著落雁,手中劍用力刺了過去,如同她自己刺穿自己的胸膛一樣,狠狠的將劍釘入了落雁的胸膛裡。
然後在一片血色裡,落雁再次聽見她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們的因果,我救了你,如今再殺了你,從此你就不欠我什麼了,我們之間的因果完結,若有來生,好好的活著,別再生這般魔障,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
她的聲音很平靜,然而奇怪的是落雁亦是很平靜,她甚至綻放出溫柔的笑來,那與往日的笑不同,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解脫,又彷彿釋然,但她眼底的黑色卻沒有減少那麼哪怕一絲一毫,她看著沉魚,一如之前笑靨如花。
“真好。”
她唇角也滴落鮮血,卻沒有絲毫痛苦的模樣,然後她將目光移向柳夜白,勾起一個得意的笑來。
“終究······是我贏了。”
柳夜白明白她的意思,便是死,她也和沉魚共赴。
他掙脫開喬寒東的攙扶,踉蹌走到沉魚身邊,不再看落雁的目光,而沉魚恰好萎頓而下,手中劍柄松開,身體落入他的懷中。
柳夜白手掌有些顫抖,眼中模糊不清,彷彿被什麼東西打濕,他顫抖的撫摸過那些鮮血,在白色的衣上綻開妖豔的花紋。
“去找太醫!”
那些血液的顏色尤為刺眼,柳夜白彷彿一瞬之間反應過來一樣,沖著人群方向大喊,然而究竟是在跟誰說話,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