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階白摘下了他的冪籬,幫他簡單豎了發之後,重新將冪籬帶在了他的頭上。
青年如冰淩碰撞的好聽聲線從頭頂傳來,“出門前要正衣冠。”
狐貍的耳尖染上了一抹紅,近百年他基本都是被當野獸對待的,對這些人世間的規矩早就不熟悉了。
他看著走在自己左前方的人,腰身挺拔,白色繡著金線的袖擺隨著他走動擺動,很像爹爹口中曾描述過的那種仙風道骨。
但他遲早會把這些人修的骨頭一個個打斷,讓他們也好好嘗嘗,當喪家之犬是什麼滋味。
於階白帶著宣昭,重新回到了千金閣。
今天從門口抬出的是一具屍體,七竅流血,臉上被烙了一團金錢的標誌。
宣昭好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對上,周圍的竊竊私語傳進了他的耳朵。
“又是個在千金閣賭死的。”
“嘖嘖嘖,這吃人的銷金窟喲~~”
宣昭的眼睛瞬間瞪大,看著眼前平平無奇,沒有任何標誌的三層小樓,藏在袖子裡的雙拳發抖,目眥欲裂。
於階白似有所察覺,停下腳步,回身抓住宣昭的手腕,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宣昭深吸了口氣,緩緩松開了拳,跟在於階白身後走了進去。
看門人像是設定好的程式,湊上來又是那套一模一樣的話術,“客人......”
於階白從指尖彈出半塊靈石打在他的咽喉上,看門人說不出話,安靜下來。
於某滿意地帶著自己的徒弟朝前走去,很快又碰見了第二個熟人,那位男扮女裝的喝酒哥。
只是這次,他的目標變成了未經許多世事的宣昭。
他攬著宣昭的胳膊,半個身子都倚在少年人清瘦的骨骼上,比正牌狐貍精還要妖媚。
他湊近宣昭耳邊,呵氣如蘭,“要不要和姐姐喝一杯,乖乖。”
宣昭不耐煩地想要甩開他,捏住他的肩膀想將人推開,誰知那人卻越纏越緊,嗔怪道:“你把人家弄疼了,可要......”
他伸手便要揭開宣昭的白色面紗,手裡的酒杯卻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四分五裂,酒水變成了利器,將他的引以為傲的臉劃出道道血痕。
他尖叫一聲松開了手,開始到處逃竄。
宣昭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跟到於階白的身後。
看見那截黑色緞帶時,宣昭的面色陡然變得蒼白。他記得自己被帶來這個鬼地方時也是被這樣一條黑色布條裹住臉,像牲畜一樣被塞到狹窄的黑色籠子裡。
無數不堪的回憶湧來,宣昭的身體微微發著抖。侍者看他不動,又叫了句,“客人,拍賣快要開始了,你再不動手,我們就要趕不及了。”
於階白注意到了狐貍的異樣,給了侍者一個眼神,侍者立刻識趣的噤聲退到了一旁。
面紗被輕輕掀開,於階白將緞帶系在宣昭面上,有些冷的粗糙指尖匆匆擦過臉部,宣昭躁動的血液也漸漸平靜下來。
是的,現在還遠遠不是時候。
拍賣場隔壁便是鬥獸,於階白能時不時聽到從穿牆而來的獸吼。他略一偏頭,就看見身旁的狐貍坐得板正,雙手抓著膝蓋,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