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挑了下手指,從被剖開的線蟲體內,一條纖細的神經飄了起來:“時隔五年不見,和過去的戀人吃一頓飯的邀請,你不至於不接受吧?”
她輕柔的嗓音似涓涓細水,靜謐地流經一切彎彎繞繞,叫人難以抵禦,更無法抵禦。索蘭雙手揣兜,呆立在貨艙門口,一臉苦唧唧的表情,像是在思考著人生最深奧的課題而不得。
但看索蘭一時間竟沒動靜了,麻衣輕輕彈動那繃緊著的線蟲神經,嗓音依然輕柔:“不願意就算了,沒關系的……”
“好的我馬上出發。”
索蘭二話不說拉開卷簾門:“不過咱們總不能在這裡做飯吧?要不我就在這裡等你做完研究,然後回家……呃……”
“所以還是在這裡吃,對吧?”
“嗯對,所以……”
一枚鑰匙從麻衣的兜裡飄了出來,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向索蘭胸前一尺。
“我家的鑰匙,你知道在哪兒的,進屋時注意脫鞋。”
接過鑰匙後,索蘭二話不說便離開了貨艙。今夜的天氣明明很涼爽,他的心髒卻跳個沒完沒了,迥異於人類的血液在動靜脈內飛快流動著。他知道,若這時候有人能捅他一道,失血量非得嚇死人不可。
這一邊,他接過鑰匙便跑遠了,是以並不能看到,當他剛飛竄出這間貨艙的門口時,麻衣已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亭亭玉立,只是默然望著空蕩蕩的出口。
曲線姣好、略有峰巒的胸膛,紋絲不動地沉寂了一分鐘,然後做出一個毫米範疇的起伏運動。
“妮娜葛雷萊茵。”
她輕輕地說道,然後彈了下手指,令三條線蟲脫離死屍的頭顱,劃過一個拋物線飛入她手中。線蟲活力不佳,但在被麻衣的拇指搓了一下後,仍勉強打起精神,張開布滿環狀利齒的口器,奮力向她拇指肚咬了上去。
“同樣是黑長直,和瓜子臉呢。”
三條線蟲分別啃奮力噬著麻衣的拇指肚和手掌心,妄圖從此鑽入她的體內,然而三十秒鐘已過,它們卻連一層皮都未能突破。
“索蘭啊索蘭,為什麼你是索蘭?”
說完這句話,麻衣輕輕地笑了起來,薄薄的唇角挑起一抹柔和的曲線。
然後她垂眼看向手裡的三條蟲子,目光瞬間一片冰寒。
只一剎那,蠕蟲們的軀體便狠狠地一抖,然後像正被穿針引線的餌食般,痛苦地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