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了已經月餘,前幾日有人送了大夫上門,不僅藥到病除,還給他留了封信。
正是這封信,才讓他打消了之前的疑慮,攜父親一同前來。
囑咐完老二,他側過頭去看老三。
“今日,你務必守在父親身側,不去和你那些舊友攀談,也不和你的同僚寒暄。”宋臨淵眼神銳利,“記住了嗎?”
宋小弟:“記住了。”
宋臨淵看著不遠處的官員們,大多是依著派系而聚。
左相和西大營李將軍為首的帝王嫡系,此時意氣風發,眉眼都帶著喜意。
尤閣老和兵部尚書為首的國師派系,此時皺著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顯然這幾日用盡手段,也沒能阻止這場所謂的“事件”。
幾乎沒有人能扛的大旗卻人才輩出的清流一派,大多默不作聲,即使眼底或沉痛,或不忍,或如同往常並無異議。
除此之外,還有中立不結黨的言官,和一些老狐貍——
吏部尚書廖亞宇高掛病字牌,坐在馬車內,無論誰來拜訪,都是咳嗽到一幅病入膏肓的樣子。
蘇閣老蘇蘊則幹脆在馬車裡睡上了,雷打不動,喚聲不醒。
直到帝王到來。
……
宋臨淵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萬歲,心中想著的卻是——
今日,也不知道攪的是渾水,還是血池。
臺下芸芸眾生。
誰也不知道,在祭天臺後的高塔之上,坐著一名將死之人。
他雙頰通紅,眼神發灰,就連呼吸也是時急時緩,咳嗽起來更像是要把心髒直接吐出來。
“咳咳——”
喬三手握著扶手,張口吐了一口血,才覺得今日好上不少。
旁人急急遞過來一片參片,被他伸手直接打飛了,他喘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我還……死不了……”
那日和出殯的隊伍撞上,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突然發作起來。
他在擁擠的人群中被沖倒,無數雙腳踩踏在自己身上時,喬三想起了幼年時陪同父母參加的那場廟會,失驚的馬使得廟會人群一片驚慌。
人擠人,人踩人,最後死傷無數。
他被人救起,昏迷不醒的回到住處,診治的太醫說他傷及肺腑,大限將至。
這幾日他渾渾噩噩活著,時醒時睡,卻也能感覺到自己身子,一天天的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