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泊說過,一個劍客的手,一定要穩。
可他自己的手,卻顫抖起來。
千磨一寸寸後退。
“是我錯,是我自私,是我不知家國天下,是我桀驁不遜一意孤行,我柳鳳泊爛命一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是……”柳鳳泊淚流滿面,“鳳棲又做錯了什麼?”
柳鳳泊錯了嗎?鳳棲錯了嗎?
錯的是世道,還是人心?
“這條路走到這裡,已經不能回頭。”柳鳳泊放下千磨劍,嘆了口氣,“你走吧,我已經沾染太多鮮血。”
黑布條靠近柳鳳泊,深鞠一躬。
同一片雨,淋著兩種魂魄。
柳鳳泊在雨中落淚,燕王武睿在殿中嗟嘆。
王宮,太和大殿。
文武百官朝拜之所,今日殿下空無一人。
武睿孤坐龍椅。
龍椅並不舒適,椅面冰冷,刻鱗刺手。
這張破椅子,卻有無數人趨之若鶩。
坐上這把椅子,就能號令天下?
龍椅很大,坐在這一頭,摸不到另一頭。
野心要有多大,才能填滿這張龍椅?
誰人想得明白。
野心再大。
一命,不過寒暑。
權力再重。
一手,難以遮天。
武睿的天,被三朵烏雲遮蔽。
其中一朵已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