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或者我去死。”
馬嘉祺的心頓時落入海底,發出足以讓此間靜音的巨大轟鳴。他緊握住丁程鑫因為顫抖而晃動的纖細手腕,久久沒有開口,他的目光在撕裂的現實中流轉,“……阿程,我從沒想過打擾你的生活。”他手心傳來的溫熱像鐵一樣烙在面板上,“我已經做好了一生都遊走在你世界之外的準備,你要我走,只要是你想要的,再崎嶇的路我也會走上去...可阿程啊,你知道卡爾斯伯格海上的風有多冷嗎?你知道...怎樣像老鼠一樣活在陰溝裡嗎?”
說著,馬嘉祺自嘲似的發出一聲低笑,帶著悽楚的尾調,“真是瘋了,你當然不知道。”
丁程鑫僵坐在那裡,他極力想象卡爾斯伯格的風吹在他的胸膛,震的他身心俱碎,想象暗無天日的生活,在煎熬裡垂死掙紮,可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感同身受:這讓他感到羞愧。
“阿程,如果這是你懲罰我的方式,那我會如你所願。”
蒼幽的雙眸一轉,閃著歲月灰濛濛的冷色,馬嘉祺早已沒有年輕氣盛的淩厲,只剩下洞穿宿命的虛空,“天黑了。”他輕輕扯起嘴角,“你該回家了。”
昏沉的光仿若夢境破碎前的迷霧,馬嘉祺緩緩放開丁程鑫的手,溫柔的聲線像極了從前的耳語,“不要傷害自己,阿程,我不會再回來了。”
馬嘉祺起身,木椅發出咯吱的響聲。晚風將他隱忍的悲傷吹起,繞在腳邊,讓步伐沉重起來,他踩著來時路離開,彷彿向密西西比海崖的暴風走去,這條路註定是孤獨的,當初是,現在也是。
丁程鑫顫顫巍巍地扶著木椅站起來,那瘦弱的身體快要被風撕碎,淚水順著下顎落在他針織外套上,孱弱的哽咽繞在喉間,“...嘉祺。”
男人沒有回頭,不可避免地,他的心開始陣痛,這讓他再一次回憶起那段殘缺的愛情……
咚咚——車窗搖了下來。
“敖總,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敖子逸抬眸看來,“慌什麼?”
“他們似乎來者不善。”
“放心,那幫人暫時是不敢動我的。”話音未落,敖子逸眯著眼朝遠處看去,“有人來了。”
馬嘉祺邁步走來,他脫了玩偶服,只穿著簡單的白t和黑色長褲,柔軟的頭發在江風的肆意下紛飛,手指間的香煙被吹的豔紅。男人走近,斜靠在車門邊,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他的話音裡帶著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惆悵,“真是好久不見。”
敖子逸冷哼一聲,“別跟我客套,我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從我們見面的時候就等在這裡?一直以來你都在監視他?”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是在保護他。”
馬嘉祺彎下腰,目光剛好與車內的男人相撞,“你最好是。”
“看你的樣子,程鑫是選擇了我。”
男人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馬嘉祺,你終究是輸給我了。”
“不論阿程選擇誰,我都會尊重他。”說著,馬嘉祺起身又緩緩抽了口香煙,“該談談正事了。”
說來可笑,敖子逸這是第一次在面對馬嘉祺時感到愉悅,可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內心深處的可憐就越無處遁形,連呼吸都充滿了悲哀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