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孟浮屠在床榻前站定,面色尤為不善,“陸大人既然可以下榻走路,想來病得並不重,而阿柳已然臥床不起,早聽聞陸大人玉面公子的稱號,卻不想今日一見,竟如此咄咄逼人。”
他說著,擰眉朝陸雪擁身後望去,卻見太子與樓鶴都沉默不語,顯然打算縱容陸雪擁胡鬧。
“當初江上柳拿走了我的心頭血,我亦是臥病不起,怎麼,他江上柳的身子格外珍貴些不成?”陸雪擁冷笑一聲,“他的命都是我的,不過一滴心頭血,便是挖了他的心又能如何?”
“你——”孟浮屠心頭一堵,卻想不出反駁的話。
江上柳只說過他當初被宣王為難,卻從未和他說過,陸雪擁還被取了心頭血。
心緒複雜之下,憋了半天他也只能說出一句,“挖人心肝這種話陸大人順口就來,與那心腸歹毒之人又有何區別。”
“自然是沒區別的。”陸雪擁掩袖輕咳兩聲,淡淡道:“所以日後孟將軍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則某一天心肝都被餵了狗也未可知。”
“哼,與他說這麼多話作甚,說了他也不懂。”應我聞陰鬱地瞥了眼這群礙眼的男人,手腕一轉,一片雪白的柳刃就出現在指縫間。
江上柳眼底倒映著那泛著寒光的刀尖,唇瓣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從未想過陸雪擁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利用應我聞來取他的心頭血,陸雪擁難道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嗎?!他難道就不怕眾叛親離嗎!
應我聞懶洋洋地瞅著擋在身前的孟浮屠,冷哼道:“怎麼,孟將軍仗著自己軍功在身,便敢忤逆本王了?”
據說當年應我聞拒絕太子之位後,應昭又心疼他年幼喪母,便賜了他一塊如聖親臨的令牌。
違逆宣王,便是違逆君上。
只是應我聞從未將那塊令牌拿出來過,畢竟他只需往那裡一站,便沒有人敢招惹他這個瘋子。
孟浮屠開了路,偏過頭避開江上柳求助的目光,眼中情緒莫名。
說到底,這件事全看陸雪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陸雪擁一句話,應我聞就會收手。
在邊境作戰多年,孟浮屠殺過的人怕是比京城這些權貴揮霍的真金白銀還要多,他自認並非愚鈍之輩,更不是什麼心軟的人,之前屢次與陸雪擁作對,也不過是為了維護江上柳的面子。
設身處地的想,若是他耗費心頭血救來的人與自己反目成仇,怕是做得更絕。
若沒有江上柳往日的情誼在,陸雪擁這般果決之人未必不能與他結交成好友。
再者,他總覺得往日言笑晏晏的竹馬與如今左右逢源的江上柳,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