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迫於無奈,讓兒子去將魏氏接回來。
魏國公近來頗受陛下看重,進了政事堂,封為集賢閣大學士,對上景陽侯府的時候腰板不由便直了很多,且又知道自家的長女和周王妃關系親密,是以,這一次一反常態地站在了長女這邊,對景陽侯也不假辭色。
景陽侯一連五日,每日下朝後都直奔魏國公府,但是一直連靜晏的面都見不到,雖心中憂急,但是想著侯府眼下也不平靜,靜晏在國公府多待些日子也好,卻依舊堅持每日過來,給小妻子做足臉面,他一直知道,她一個國公府嫡女嫁給他當繼室,是委屈了她的,這些年外面的人,說什麼難聽話的都有。
只是怕是誰也想不到,兩人會鬧和離,景川平一想到阿晏提和離的時候,清冷疏淡的模樣,心裡都揪著疼。
原配妻子是他自己挑選的,婚後也是琴瑟和鳴,再娶阿晏的時候,他知道這是一個性子寡淡的小娘子,原對婚後生活沒抱多大的期待,想著彼此的教養,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賓。他沒有想到的是,越是面上疏冷的人,內心越發火熱,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阿晏望著他的眼神像是蘊了火一般的時候,才知道阿晏對他動了情。
一個嬌軟的小娘子,一雙清亮瑩潤的眼睛,景川平在一日一日的似冰又似火的包圍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讓這雙眼睛在他的心裡紮了根。
可就在這時候,得知靜晏嫁給他的初衷,他是有些受傷的,也一度放任母親讓他納妾的舉動,他有心試探她,卻不想,他的一次試探,只是將她推得更遠。
魏凝萱回府的時候,便看到姐夫一臉晦暗不明地盯著自家的大門看,她是知道姐姐要和離,才回府來看看的,對於這個暫時的姐夫,也沒有多理,直接進了府。
魏凝萱找到魏靜晏的時候,她正躺在貴妃榻上吃柑橘,見到魏凝萱,什麼也沒有說,繼續吃柑橘。
魏凝萱默了一瞬,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了下來,柔聲道:“姐姐,聽說你有了身孕,我回來看看你!”
出閣不過一月,魏凝萱身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至少,這是魏靜晏第一次感受到這個驕縱得讓爹孃頭疼的妹妹的善意,手裡的半個橘子沒有再剝下去,放在了一旁的琉璃小幾上。
蘆煙給魏凝萱倒了一盞茶,魏凝萱小小地啜了一口。
魏靜晏見她面色十分平靜,和前兩個月的神態很不一樣,輕聲問了一句:“你在沈府過得可好?”
魏凝萱輕輕點了頭,“嗯,挺好。”
魏靜晏也點了點頭,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魏凝萱原是聽了外頭說姐姐要和離的話才回府的,忍了一會,還是開口道:“我剛才在門口看到了景陽侯,姐姐,你真的要和離嗎?”
魏靜晏點了點頭,神色淡漠。
忽地,魏凝萱走上前去,抱住了她,低低喚了一聲:“姐姐!”
魏靜晏的身子僵了僵,不同於自幼受爹孃寵愛的妹妹,魏靜晏素來不擅於和人做這些親密的舉動,便是和景川平之間,也唯有在暗夜裡,她才能勉力剋制自己的僵硬。
魏凝萱並未察覺到姐姐的不適,她在沈府,聽了很多姐姐和景陽侯府的事,才知道原來爹孃一直倏忽姐姐,姐姐不得已才嫁給景陽侯做繼室的,侯府老夫人甚至連姐姐的孩子都容不得,可想而知,姐姐這些年在侯府的處境。
她原先一直想不通姐姐為何會願意嫁給年紀大許多的景陽侯,還是去做繼室,在魏家無憂無慮、肆意妄為的魏凝萱,從來沒有意識到一母同胞的姐姐,被爹孃那般漠視,她以前以為爹孃只是更偏心她而已,卻不知道,在爹孃眼裡,竟沒有姐姐的位置。
同樣是國公府的小娘子,她是自己作成了這般下場,可是爹孃還是盡可能地給她安排好的歸宿,即便伯府倒了,可是沈肅依舊是個好的夫君,背靠國公府,沈家也沒人敢難為她。
同樣的國公府嫡女,姐姐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生不得。
魏凝萱越想越覺得心裡酸楚,卻忽地聽到姐姐笑了一聲,“你難過什麼?”
魏凝萱愕然地抬頭看著姐姐,卻見姐姐神色淡漠,微低了頭:“我自己選的路而已,沒有什麼。”
這一瞬,魏靜晏眉眼間散發出來的孤冷讓魏凝萱渾身一怔,她或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姐姐,也沒有了解過她的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