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一下的話,說不定能行。她幻想著將融合劑注入脈搏,在心中高喚著憑依的降臨。
無論是誰都好,只要能拯救這座人工島,為此不惜將自己的記憶封存,將這副殘存的軀體奉上。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很明顯,在融合劑這一點,她的運氣並不好。
“我的主人八郎便是使用嗎啡自盡的。請原諒我,不會允許你……”大和守安定輕松地奪過少女手中的藥瓶,錫紙包裹的融合藥片嵌著淡金色的月光。
她半伏在工作臺上沉思著,明明已是深秋時節,在這狹小的居室中,卻有種置身於花海的感覺。與此同時,她本丸內如火的糖槭樹花(楓葉)散落一地,千絲萬縷的靈力終究回歸本源。她感覺自己比閑暇時更具精神,抬起頭,與這振並不熟悉的大和守安定對視……
經由充沛的靈力牽引,恍惚中,她窺探到這把見證了武士時代終結的打刀的血淚交織的往事,知曉了他緘默不語的緣由——他的原主伊庭八郎有著與沖田總司相似的羸弱體質,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他在戰場上(鳥羽伏見之戰)揮灑了最後的激情與熱血,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人世。
“並不是離開哦,我想,我已經知道自己來到這裡的緣由了。”靈力回歸的瞬間,她笑著奪回了藥片放入口中,“那麼,謝謝你啦,大和……”
似乎是藥過於苦澀,她皺了皺眉頭,轉身將藥片吐了出來,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以嚴肅認真的語調慨嘆道,“大和啊,那真是讓人懷唸的名字。加賀那家夥,有沒有偷懶呢?”
楓葉的花語是熱烈和赤誠。沒有依靠藥物,少女僅憑自己的能力(本心)獲得了憑依的青睞(投宿)。
大和守安定望著什麼都未呈現出的螢幕,徑自說道:“現在,屬於刀劍(新選組)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不久後,你就該去做屬於自己的事情(奔赴戰場)了。”
香那重述著他的話語,將心情傳達給憑依自己的艦娘赤城:
「屬於刀劍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在按照正確的方向走下去。
不再有名為加賀清光的牽絆了。所以啊,赤城小姐,拜託你了——
請將我的所感所想,完好無損地傳達給這個幾近崩亂的世界吧。」
剛剛成為憑依的赤城獲得了人類思維的同時,也經由她的靈力感受到奇異的電波,像是誰的嗚咽與訴求——
“我目送著友人們一個個離去,終於等到和平之花盛開的時候,但這份幸福,卻不屬於我。最終的我,也被送回了深海。我在冰冷的海水中翻滾,看著心愛的艦載機化為廢鐵,曾經深愛的人們也離我而去。
命運在十字路口終結,我的死卻沒有任何意義!我恨透了現在的人類,便與時光溯行軍聯手,將潛於時光間隙的他們傳送到人工島上……
不過啊,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呢。
即使是新聯合政府複興出的艦的時代,也快迎來終結了呢。”
【美航薩拉託加於1925年4月7日下水,未參加中途島戰役,二戰後,在己方核實驗中被炸沉。】
於赤城而言,也是同樣悽涼。命運的五分鐘,終究是沒有熬到日出時分。
【日航赤城於1925年4月22日下水,中途島戰役中,為了防止被虜獲,被己方實行雷擊處分,摯友加賀也同樣沉沒。】
柔和的陽光撒在江戶灣口,那是一如既往祥和的一天。海面忽然被黑霧遮蔽,少年抬起頭眺望遠方,是四片漆黑的雲朵。他望著那極速前行的雲朵,才發覺是四艘通體漆黑的船,沒有飄揚的風帆,沒有齊心協力的劃槳手,僅僅在船的側邊掛著輪子,頭頂上不斷冒著灰色的煙霧,連綴成一片黑霧。似乎是受到了惡魔的號令,彈藥從炮火中流溢而出,灑在海面,激起巨浪……
那是不幸的(文明)開端,薩拉託加的前輩(三代)種下的禍患……【黑船事件】
相互取代,相互怨恨,最後統一戰線,報複著曾經深愛的人類。
花能迎來再次盛放的時節,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亦經歷了周遭的輪回。先有了天賜之火,便鍛造了防禦的冷兵器,偶然的因緣,那團火焰膨脹著,將胸中的激昂豪邁爆發出來,便碰撞出了槍,進而聲勢浩大起來,便有了艦……最後,是燒卻一切的核資源。
以這樣的勢頭,一切都是徒勞的。冷兵器的時代結束了,迎來了熱兵器的時代,邪惡的觸手將侵蝕的渦輪投入大海,鑽至地心,蔓延至星空,妄圖吞併這個世界。那是曲調單一的圓舞曲,在時間的空耗中回到了原點。
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人工島只是即將被核漫物的風沙侵蝕殆盡的斷壁殘垣,再也無法恢複到曾經的盛況了。創造未來的機會,十分渺茫……
歷史無法更改,但未來卻可以創造。
如果是香那的摯友安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順其自然,就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