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一大師跨過無極殿的大門,他身旁跟著的是面色蒼白的人是南枝和。謝尋安滿眼驚駭地看著被攪得一團亂的靈堂,江驚塵這才死了一天,青陽宗便遭歹人惡行,這傳出去還得了。
他們一直在北邊的禪房無人打攪,等到南枝和蘇醒才準備下山的,不料外面已亂成一鍋粥了,過來的路上聽青陽宗弟子說什麼妖女闖上來了,無極殿打起來了,沈難這才匆匆奔了過來。
某人幽怨的眼神打斷了他的震驚,謝尋安看葉嬋滿身是血,“沒事吧,還能走嗎?”
葉嬋冷冷起身,“還能走。”
她踩著滿地狼藉逼近,將劍尖抵在應淮的咽喉,“承認吧,十年前你殺了山外谷滿門,青冥問道之際是你殺了江驚塵,你親手殺了應逐星為你的執念鋪路。”
應淮單膝跪地瞥見了沈難,劇烈起伏的胸口沾滿血跡,死到臨頭他不介意讓這個孩子知道真相,“還有一件事,那年的拂雪山莊是我蠱惑沈讓塵自刎的,你的母親也是因此殉情的。”
故人之子代故人受過,升寧二十四年的沈難受盡了苦楚,應淮為了誘山外谷的後人出現並沒有殺他,這步棋真是走錯了,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你殺了自己的至親摯友,毀了無辜者的安穩人生。”
“這一切你可有悔意。”
沈難冷漠站在應淮面前,審視著他。
安度餘生不是應淮的選擇,他不想做終其天年的廢物,“無悔。”
葉嬋眼中殺意翻湧,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南枝和重重地跪在了青磚地上,“葉姑娘,一切罪惡皆由我,我願意以死贖罪。十餘年前是我聽說山外谷中有奇藥,帶著師兄與沈大哥去了鹿邑城,也是我聽見了山外谷的秘辛將其說給了師兄。”
“當年一飯之恩,你早已全部還完了。”應淮罕見的笑了笑,“世間常言人心難控,我控制不住自己卻能用蠱控制住別人,師父說我天賦異稟乃當世之最。”
這個當世之最,應淮當了一輩子。
喜怒哀樂,是非善惡皆由己,何嘗不是另一種&09;。
應淮拾起斷裂的木劍,角落裡的季衍有了動靜,“師伯,不要一錯再錯。”
這句話他好像聽江驚塵死前說過,師兄,不要一錯再錯了,逐星知道了會傷心的.....應淮看著季衍恍惚瞧見了江驚塵的模樣。
他錯了嗎....
從前的江湖青陽宗振臂一呼,各門各派無有不應。
應淮以為青陽宗會在江驚塵手裡發揚光大,可他的師弟愛閑雲野鶴,青陽宗於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也不在乎它的式微。
影月滅了江湖安穩,青陽宗也不再被奉為領袖。
無極殿寂然一片,應淮無視所有人徑直走向的了江驚塵的棺槨,葉嬋出奇地沒有攔他。
傾倒的青爐隱約有煙飄出,應淮冷眼看著江驚塵的安靜祥和的面容,“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是對手,可你卻拿走了屬於我的位子,我以為師父是偏愛我的,沒想到他還是選了你。”
“其實他老人家對誰都說,他是當世之最.....”應淮不由嗤笑出聲,這話也聽師父對江驚塵講過,年少的他為此惶惶不可終日,直到有一日這話變成現實。
應淮眼裡閃過最後一絲清明,青筋暴起的手腕驟然發力,木屑刺入頸側的皮肉,劍氣的鋒芒劃開了動脈,暗紅的血柱噴湧而出濺在棺槨上,身軀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倒。
他死,也要死在自己手裡。
江驚塵死前,應淮守在他的身邊喚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