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逐風從牆角走出:“不知您是?”
女子沒有一點想與他客套的心力,嗓音中皆是焦灼,“陸揚呢?你們不在一起嗎?”
魏逐風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您能從頭說起嗎?”
女子定了定心神,“下午時我收到了世子的密信,讓我帶人守在北門,帶一人離京。”
魏逐風反問道:“那王光呢?”
二人面面相覷。
女子忽然道:“說不定他口中讓我送離京的人就是你,陸揚早都已經安排好了。”
夜間的風吹涼了魏逐風熾熱的頭腦,更吹涼了他的一番赤忱。
陸揚原本的計劃裡,就只有送一個人離開。
值得高興的是,他的規劃裡有自己;不屑一顧的是,沒有他自己。
“母妃,”馬車中忽然傳來一個孩童微弱的呼喊,“母妃是要去那位陸大人嗎?我也想去見見他,他是不是要離開了?”
“明書?”女子猛然回頭,從馬車的暗格裡抱出了一個男孩。
魏逐風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就明白了這二人的身份,他看著那個驚慌失措彷彿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孩子,忽而心中湧現了一股迷茫。
他抬腳邊走,轉向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你要到哪去?”徐慧喊住身量、面孔都仍是少年的魏逐風。
他頭也不回,輕聲說:“找人。”彷彿這是不需要下任何決心,最自然而然的一個舉動。
“等一下!”
魏逐風停步。
這位母親眼神躲閃,猶豫不決,片刻後她看了趙明書最後一眼,便狠下心將男孩放到魏逐風懷中,“告訴陸揚,七天之內,必然要將人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魏逐風緩緩瞪大眼睛,在母親和懷中乖巧的小生命間來回穿梭,話到嘴邊,竟下不出一句承諾。
他居然在這種時候曲折而迂迴地理解了陸揚。
一個人的性命無論怎樣糟踐,都是自己的事,大不了最後還能嘆一聲了無遺憾,但一旦與他人的性命連線起來,就變成無論如何也不能犧牲的負累。
魏逐風承擔不了這個孩子的性命和未來,這對於他來說太過沉重。
他將貼身的軟甲解下,套在趙明書身上,而後深深地朝徐慧鞠了一躬,轉眼間便消失無蹤。
魏逐風將孩子藏在衣物下,爬上了扶搖殿的牆,遠遠眺望。
竟是一片火光,雕樑畫棟,付之一炬。
趙明書的小腦袋也探出來大呼可惜:“父皇修了很久,只給陸大人一個人住的。”
一人站在院中,身姿挺立,恍若青松。
綴了一顆紅珊瑚珠的望山已然出鞘,沉沉地往下垂著血,積成了一塊水窪。
魏逐風的目光閃了閃,又見他身周,正是南朝皇帝趙烜,和追了他們一天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