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如果我給你派難做的任務,陸大人會餵我吃茄子嗎?”
陸揚將灼熱的手掌翻了一面,另一面冷得皸裂的手指也漸漸升溫。一陣隔一陣火辣辣的疼將他從愣怔裡拖出來,扯會眼紅脖子熱的“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間,溫暖得像春天。
平日裡沉默是金的兩人就這個幼稚爭論起來,生了一張娃娃臉的小白聽不出結果,害怕地向後摸鐮刀,他拿出來的冷酒被強制換成冷茶,放在炭火上咕嚕咕嚕沸騰。
他無聲地笑了笑,正襟危坐的姿勢忽然散掉,隨意後仰,兩手悠悠然撐住,微微揚起脖頸,用一點仰視的姿態旁觀著這幅局面。
“會的。”陸揚嚇唬小孩很有一套,“如果你以後對他不好,就餵你吃茄子,然後把你的鐮刀一起當了。”
黑無常七歲以後就沒有哄過大哭的幼童,此刻尖叫聲直沖房頂,娃娃臉嚇得滿屋亂竄,他不得不重操舊業,一邊哄一邊用惡狠狠的目光剜了一眼陸揚,還不忘往鍋裡扔了第一塊羊肉。
有人湊近他:“我以前就是被這種拙劣的騙局騙到的嗎?”
陸揚仔仔細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拿出一雙新筷子,也涮了一塊羊,另一隻手護著袖子,把今天晚上第一口熱騰騰的肉放進魏逐風碗裡。
就是這樣拙劣的手段,他還是會被騙到。
他問:“哪裡來的筷子?”
“我一早就密起來了。噓,別說話,快吃,趁他們沒發現把肉全都吃完。”陸揚動作很麻利,一看在北境有條件的時候就從沒有虧待過自己。他下完所有自己能吃的、和在觀察裡發現魏逐風愛吃的,魘足地眯起眼睛,反反複複盯著離他過分近的鼻尖,意有所指地感嘆:“長得好看的確是有優待的。”
魏逐風想問有什麼優待,轉頭發現自己的碟子已經全部滿了。
“這裡。”陸揚用指縫挑起一隻耳垂,輕輕地說,“缺一隻耳墜。”
魏逐風不知有沒有當真,只說:“明日我去穿,什麼顏色的好?”
“我想想看啊。”
既然讓他想,無所謂只是調笑也並不當真,那就天馬行空想到何處是何處吧。
不知不覺間,距離拉得太近,他眼底閃動的驚奇的光,統統一覽無餘。
他手舞足蹈地描述著:“興許是,很亮,很亮的那種,像寶石一樣……的藍色。”
陸揚眨了眨眼,變得沉默,單純的僅僅是對豔麗耳墜的歌頌戛然而止,因為如何贊美都好像別有用心地指向了其他去處。輕如鴻毛的一陣亂息從臉側劃過,被形容成山神的寶石的眼瞳就在那麼一瞬間,迅速靠近,又迅速離開。
他腦海裡一陣空白,忽然想起了三年前不凍湖的風。
還有迎風飄動的蘆葦。
“哐當——”
黑無常轉頭,一向敏銳卻恰好錯過了這一幕,“什麼聲音?”
一息之間,圍爐煮茶的一圈人全部站了起來,動作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