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能夠勉強壓倒他時陸揚就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阿揚。”
他落下最後一道標記後,一個困惑不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陸揚確定這肯定不是來源於幻覺。
梁康權猶疑地喊:“阿揚,你在做什麼呢?”
就像點燃油燈,搓著眼睛的林霜寒:“又做噩夢了?這次是害怕什麼?”
陸揚喃喃道:“你是不是覺得什麼事和林霜寒扯上關系我就會放棄一切。包括理智。”
“不是嗎?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不好奇嗎。”
“我更好奇你改頭換面,混進這人堆裡的目的。怎麼他許你富貴了?還是也許你先帝複活?”
“人死不可複生。”梁康權訕笑,“但是我永遠都記得是誰毀掉了他,他老人家在地下也會睡不安寧的。”
陸揚笑道:“好吧,我的錯,這條我認。”
梁康權說著轉換據點,卻沒有刻意隱藏腳印,天一亮其他人就能循著蹤跡找來,他彷彿只是在做一個拖延時間而沒有意義的舉動。
他轉向:“鬱老。”
“您覺得,這群夥伴裡是活人多於死人,還是死人多於活人。你猜,多少人被替換了。您別瞪著我,我沒有答案,陸大人,您也來猜猜吧。”
“有個最簡單的辨別方法啊,剝開他們的胃髒看一眼就好了,看看有沒有是不是一片狼藉,看看有沒有被汙水塞滿。是活人是鬼,看一眼就知道了。你這麼聰明,肯定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吧。”
“來。”梁康權瞳孔晃動,黑褐色的眼仁沒有規律地向上飄,咕嚕轉了一下又跳躍著扭了回來,依然止不住朝外飄的趨勢,“來。”
木然的鬼彷彿遵循著什麼守約,秩序井然鱗次櫛比地立好,連呼吸都不再動了,彷彿菜市場裡待價而沽的魚。
梁康權把刀放進他手裡。
“我本以為直接殺了你會比較痛快,誰知道他提出了一個更讓我心動的做法。”梁康權侃侃而談,“你既是最小的師弟留下的遺産,也可能是殺了他奪刀的仇人,更是殺了林霜寒橫山派的罪人,大逆不道,盜世欺名。你毀掉了那些人,你引誘他們走進了山洞,你毀掉了對你有恩的人。”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故事,但是我為什麼要如你的意?”
他的精神已經超過十幾個時辰沒有得到休息,腳步經歷了千萬裡的長租跋涉。此刻雙雙遲緩而猶疑。然而真正的不打斷不制止恐怕並不是這些客觀原因。
是我想要聽他說下去。
為什麼?
哪怕是魔鬼的囈語,我也想要聽他說下去。
伏魔殿中不顧勸阻被放出的天罡地煞,鎖鏈和界碑鎖不住湧動雀躍的人心。
“有多少人是活人,有多少人是死人,你不好奇嗎?”
“這是隻屬於你的翻牌遊戲。你不好奇嗎?來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