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反複琢磨起這幾個字,最後猜測這個說法裡有多少誇大的成分:“是啊。那你呢?你看到他這麼做,心裡是怎麼想的?”
魏逐風雲淡風輕的說:“我的想法很重要嗎?你不是向來不在乎我的想法?”
不能對視限制住了陸揚最大的武器,加重了他的不安和不確定,然而卻讓另一個始終緘默不語解開了一道不願說出口的禁制。
陸揚:“我們來打個賭吧,你……”
什麼東西貼了一下嘴唇。
陸揚面無表情地說:“你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外面的人要麼忙著不被殺,要麼忙著抓我出去殺嗎?”
“這有什麼,你不是還忙著和我打賭嗎?”魏逐風搖搖頭,誠懇道,“我不賭。”
他對楊紹沒有信任,更沒有額外的希冀或索求。所以,如果他能為他做到什麼,那是意外,他會高興,但是如果沒有,他也不會因此失望。這個人只能撼動他的很小一部分情緒。
陸揚微微揚起一點頭,仰臥的姿勢顯得脖頸特別長,池邊累積著滑手的青苔,除此之外還算幹淨。
魏逐風忽然顧左右而言他:“幾年前的有一天黑無常突然來找我,我跟他一點都不熟,所以我問他有什麼事。”
“……”
“他掙紮了很久,告訴我,他發現自己有點不對勁。”
那天魏逐風擦著他的箭,無欲無求瀏覽下一個任務物件的資料,有點不耐煩地問:“哪兒不對勁?”
“我好像對男人有點奇怪的想法。”
“有就有,你為什麼想到來找我?我能給你什麼建議。”
“我有時候會想要吻一個人。”
“是嗎?”漠不關心。
“下次,我會問他,可不可以和我試試,可不可以吻他。人總要,試一試。”
他朝前附身,一點一點,手指掠過青苔,立得很穩,沒有打滑。
“可不可以試試,我從來都不問。”
“這裡很安靜不是嗎?”
呼吸在鼻尖,陸揚忽然問:“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建造出這麼一座湯池呢?”
湯泉行宮遠在上京,他只聽說,一次都沒去過。
魏逐風讀過的書很少,也不喜歡讀書,所以腦子裡明皇楊妃一閃而過,脫口而出,帶著低低的笑意:“那有什麼難的,隨便選址建一座就行了。小的,不花錢。”
“是嗎?”他在一種極其睏倦和虛脫的狀態下,像在聽故事和夢話。他是真心實意地擔心,“可是我等不了那麼遠怎麼辦?我好像快要死掉了。我感到有一種東西在我身體裡逐漸流失,我可能等不到湯池那麼好的願望了。怎麼辦呢?我好想見見霜寒啊。”
魏逐風問:“所以見到林霜寒是不那麼好的願望,對嗎?”
“對。”他點點頭,眼淚從被遮蓋的黑布裡唰一下滑下來,“是最近的願望,是最可能會實現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