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初升,騶吾舊地十年如一日的破敗,分佈著一處又一處焦黑的枯槁地面,好似已全然喪失生機。
幸千在某人懷裡微微起身,視線不自覺挪向窗外,騶吾一族回來後,想來此處也會一點點恢複,像秘境裡那般的鬱郁蔥蔥。
腰間的手動了動,接著是一陣被子窸窣的聲音。
他也醒了。
她神色如常轉過頭,自然揭開他的裡衣去瞧他傷口有沒有滲血:“你應該喊我的,這樣的貫穿傷還剜下血肉,不疼嗎?”
靈藥是螺衣給的上好靈藥,傷口沒再滲血,她放下心,攏好他的裡衣,抬眸間瞧見他正看著她,眼眸流露出迷茫。
她拍了拍腰間的手,手沒有動,她於是又拍了拍:“我要起來了,都睡幾天了。”
如此腰間的手才松開,她起身,一邊攏著淩亂頭發,一邊拆著手上細布,某人察覺,立時起身走來李,接過她的動作。
她索性放開,只撐著腦袋看他給她換藥。
他動作很熟練,傷口不大,傷藥也是上好的,幾天下來已經結痂,但他仍分外小心避開患處,傷藥也上的一絲不茍。
一隻手很快上完,她分外配合,換上另一隻手,跟前的人卻倏地一頓,接著垂眸。
她也跟著抬眸,對上他隱隱疑惑的視線:“怎麼?”
他似要說什麼,欲言又止。
她忍不住笑出聲:“怎麼?我沒推開你,也沒抗拒你,傻掉了?”
莫無看著跟前撐著腦袋的人,眼眸明亮,嘴角揚著,全然不似之前的百般抗拒。
他眉眼微動,搖頭回應。
並非是傻,只覺著,莫不是還在夢裡未曾醒來。
藥已經換好,他指節微動,試探著將柔軟的手納入掌心,她竟沒退,只這樣任他拉著。
莫不是以退為進。
先示好,等他鬆懈後再徑直離開。
思及此他眼眸微暗,指節擠進她的五指,直到再無縫隙。
“能不能鬆一些,這樣牽著不舒服。”
他神色一怔,隨後抬眸,只見她眉頭微皺,好像只是真的覺著這樣牽著不舒坦。
他鬆了鬆手,心緒開始起伏,流轉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而不等他理清,跟前的人湊過來,又轉過身去:“你霸佔了我一隻手,我沒發梳頭了,你得負責。”
還有她遞來的羊角梳。
他接過羊角梳,沁入發絲裡,緩緩下挪,原本打結的地方經過羊角梳後一點點被撫平,他沒有停,直到最後一絲發絲從齒梳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