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馮嘉玉第一次攥起了拳頭，抬到臉龐卻怎麼也落不下去，他渾身都在發抖。
高巖笑得更加大聲了，他笑聲漸息，眼神陰惻惻地，“那個人知道你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嗎？應該知道了吧，畢竟上次他也在場。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裝無辜裝單純，掉幾滴眼淚跟他說我只是個精神失常的追求者？畢竟你最喜歡裝了不是嗎，馮嘉玉。”
馮嘉玉呼吸一滯，瞳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看看，我多懂你啊。你不喜歡我，但是喜歡他是嗎？哈哈哈，馮嘉玉，你別犯傻了！你看看你把我害得多慘，你還想再去禍害別人嗎？你要像毀了我的人生一樣，去毀了他嗎？”
“我讓你閉嘴！”馮嘉玉握起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高巖被這一拳打得更加興奮了，他笑著吐了口嘴裡的血沫子，“馮嘉玉，你惱羞成怒了！一個平時只會裝成謙謙君子的人，不過也是個用拳頭解決問題的無能之輩罷了。來！繼續打我！你打我，我也喜歡你。”
馮嘉玉喘著粗氣，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再也動不得分毫，高巖抓住空隙，瞬間爆發出力量將他壓倒在了地上。
“我讓你打我！你動手啊！”高巖的拳頭密集地砸在他的身上。
馮嘉玉明明比他要強壯，可他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他覺得疼，又覺得麻木。
視野彷彿都染上了血色，嘴裡全是鐵鏽味。
“馮嘉玉，你那麼天才，你告訴我，我對你的感情不叫愛嗎？”恍惚間，他聽見高巖在他耳邊如魔鬼般低語道。
這是愛嗎？
這難道不是愛嗎？
連呼吸都牽扯著疼痛，他甚至都不知道這股疼痛究竟是來自於腫脹的臉頰，還是一片荒蕪的心口。
他回答不上來，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
當初他答應了高巖的追求，是因為他以為找到了同類。懵懂無知的少年，在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取向時，一度想要去死。畸形的性取向，是病，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可是被世人唾棄的變態，也配擁有志同道合的人不是嗎？
在那段茍活在世間都像是罪過的日子裡，在無比厭惡自己卻無法做出改變的日子裡，在呼吸都像是煎熬的日子裡，他也曾一度以為，不會有人會為他高興，為他而憤怒。
而一旦出現了這個人，他便以為他是自己陰暗生命裡照進的一束光。
高巖說得對，沒有人愛他，也的確不會有人願意為了他而死。
這難道不是愛嗎？馮嘉玉。
他聽見自己的腦海裡，也有個聲音在問他，聲音的主人是他自己。
感受到壓在他身上的人正在撕扯他的衣服，馮嘉玉抬手想去擋，卻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要不就隨他吧，馮嘉玉絕望地想道，像每次被父母無故毆打一樣。
只要等高巖冷靜下來，他可以再想辦法把他送進警局或者精神病院，默默忍受過去，就像忍受過去每一天的生活一樣，熬過去了總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