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很安靜,只有他們兩人的啜泣聲。
他應該怎麼辦?他對馮嘉玉心有埋怨,他討厭他的不誠實,討厭他一味的忍讓,更討厭他自以為是的懂事。
可他又責怪不了他。
胸口的心髒很疼,疼得他都分不太清,這份痛苦究竟是他自己的更多,還是馮嘉玉的更多?
“你他媽的真的……”
他真的拿馮嘉玉束手無策。
哪怕本能讓他暴怒,想要去複仇,馮嘉玉攔著他不讓,他就真的一步也挪不了。
他像是束手無策般,嘆了口氣,緊繃的肌肉慢慢放鬆了下來,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馮嘉玉剛想鬆手,卻被孫任回身一把緊緊抱在了懷裡,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
“要是他還敢對你怎麼樣,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他!哪怕是你馮嘉玉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放過!”
孫任的雙臂把他箍得很緊,滾燙的呼吸噴在他的頸側,胸腔發出的微微震動,隔著單薄的衣物傳了過來。
馮嘉玉猶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氣用更有力的臂膀圈住孫任的後腰,下頜輕輕地靠在了對方的頸窩,“好。”
兩顆受傷疼痛的心髒,似乎隔著皮肉跳動的頻率達到了一致。
良久,孫任才推開門而出,直直撞見站在門外的馮母,她的眼神透露著驚恐不安,看樣子聽到了房間裡的動靜。
孫任揉了揉紅腫的雙眼,聲音早已嘶啞:“對不起阿姨,我沒換鞋,我先去換個鞋,麻煩您能給我雙拖鞋嗎?”
他側身而過,到門口把滾落一地的水果重新撿了起來,換好鞋後又找馮母要了個瀝水盆,把奶油草莓一顆顆洗幹淨,再端去了馮嘉玉的房間。
馮母沒有出聲阻止,在一旁默默看著這個忙前忙後的少年。
孫任剛把洗好的草莓放在書桌上,牛仔褲裡的手機便震動起來,是陳澄。
他看了一眼馮嘉玉,站起身走到了房間外。
“喂。”他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讓聲音聽上去不是那麼可怕。
“你見到馮嘉玉了嗎?”
“……見到了。”孫任從未覺得如此身心俱疲。
“他怎麼樣了?是生病了嗎?”
“他……”孫任一提起馮嘉玉就鼻頭發酸,憋了半天才穩住了情緒,“他沒什麼大礙。”
“啊?這意思是真生病了?”
孫任猶豫了很久,決定撒個謊:“是生病了,他臉上長了水痘,得休息一段時間才能見人。”
“水痘?那不是小孩子才長的玩意兒嗎?”陳澄語氣充滿了疑惑,“你在他身邊嗎?”
“對。”
“我記得你小時候發過水痘吧?注意點,別被傳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