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任沉默地看著面前的轉賬單。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文字了，讀不懂賬單上的條條框框，只是一味地盯著數字和字元。看到金額那一欄時，他腦袋一片空白，卻也沒忘記數了數後面寫了幾個零。
緊接著，他就在收款人那一欄裡看見了馮嘉玉的名字。
瞬間，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直直從他的眼眶滑落，甚至來不及再臉頰上停留多久，啪嗒啪嗒打在轉賬單上。
紙上的印刷油墨，被他眼淚浸褪了色，馮嘉玉的名字漸漸消失在了一片水痕中。
他哭得太突然，也哭得太沉默，周圍人都被他宣洩而下的眼淚打了個措手不及。
“小任……”
校長和媽媽被他的眼淚給震住，一時間不敢再接著說下去。
孫任彷彿快要溺斃一般，張著嘴大口地喘著氣。
他的喉嚨像是被硬塞了一塊石頭，堵得他生疼，甚至沒辦法發出哭聲。
“……什麼時候的事？”
校長不明就裡，“小任你說什麼？”
孫任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止不住的眼淚，緊咬著腮幫問道：“他爸爸檢查出得病，是什麼時候的事？”
校長無奈地看向他，“小任，你又何苦問這些事呢？他已經選擇向你隱瞞了……”
“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
孫任用幾乎嘶吼的聲音，聲帶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還在哭，每一個字都變得支離破碎，像是快要死去的人用盡全身力氣才發出的怒吼。
校長沉默了半晌，最終開口：“上個學期期末，去年冬天。”
也就是他參加藝考那個冬天。
孫任像是再也無法承受，猛喘了幾口氣，心髒彷彿被無數的針紮了進去，痛得他有些恍惚。他視線飄忽地望向四周，他不知道該看向哪裡，究竟還有誰能夠讓他依靠。
他要怎麼樣才能接受，馮嘉玉在半年前就向他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的事實？
在他在為自己的考試而緊張焦慮的時候，馮嘉玉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開導安慰他的？
而當他拿到了那個令人欣喜若狂的成績，為兩個人美好的未來而憧憬時……這個人又是抱著什麼想法給他回應的？
他想不起來。
到這時他才發現，從始至終，這個人都沒有回應過他為兩人構築的未來。
“他怎麼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