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任想問他為什麼沒睡好，話到嘴邊又給嚥了下去，他輕輕動了動手腕，馮嘉玉卻沒有放手。
“放手，我給你處理一下。”
“這傷跟你沒有關系，你沒有必要……”
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團怒火，孫任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馮嘉玉沒有準備，突然被他用力一拽，後背離開了沙發靠背，直接坐起了身子。
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近到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孫任嗅著那股濃烈的酒精味，咬牙切齒道：“我他媽都趕到你面前了，馮嘉玉！”
“你他媽知不知道我……”
他說出的每個字幾乎都咬著出聲，心口突然一酸，嗓子也啞了聲。
人和人的心，到底隔著太多東西。
就像面前的人，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克服了多少的掙紮與逃避、放棄了什麼樣的選擇，才最終選擇來到了他的面前。
近距離下，他清晰看見馮嘉玉眼裡的紅血絲，他緩緩松開手，往後拉開了距離，努力平複下了情緒，重新開口：
“來都來了，別讓我白跑一趟。”
馮嘉玉沒再推開他，孫任沉默著給他的傷口上藥。
在他記憶裡，馮嘉玉就是個十足能忍痛的人，就像現在，消毒的棉球摁在了傷口上，他也只是呼吸亂了一瞬，連眉頭都不皺一分。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音響裡放的雨聲。
他能感受到來自馮嘉玉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流連在他的臉龐。
“馮嘉玉。”
把紗布打好結後，孫任仍沒有起身，半跪在地毯上。
“嗯。”馮嘉玉低聲回應道。
“我打算繼續留在劇組，把這個電影的工作幹完。”
孫任說完後吐了口氣，過了好久才抬頭看向他。
對上馮嘉玉的視線，他的心髒又跳空了一拍。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如同站在考場，又像是剛才站在門外般，喉嚨發緊，心跳加速。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孫任不自覺有些氣喘。
在他的注視下，馮嘉玉的眼眶漸漸泛起紅，眸光都變得濕漉漉的。他現在的樣子和昨晚夢中的人影漸漸重合，讓孫任一時有些恍惚。
“你那麼聰明，你肯定知道的。”
孫任努力控制著聲線，不讓這句話聽上去那麼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