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究竟在承受些什麼？
恍然間，他反應過來，心中那份難以控制的憤怒，並不僅僅因為馮嘉玉的隱瞞。
“馮嘉玉，你再次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
馮嘉玉含著淚搖頭，孫任卻不再看他。
“看我過得這麼慘，所以你才不忍心說出真相的對吧？”
彷彿發現了所有的邏輯，孫任心中的怒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延綿不斷的絕望。
真正令他無法接受的，不是愛人的刻意隱瞞，而是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信念轟然倒塌。
在這顛沛流離的命運面前，他靠著一味安慰劑咬牙活了下來。
他堅信自己的失意與痛苦是有意義的。
“馮嘉玉，你知道我這些年痛苦得要死的時候，是怎麼撐下去的嗎？”
“我想，至少你能過得很好。”
“至少，我們兩個不是都一無所有，我被汙衊被退學，好歹換來了你的前途，結果呢？”
“你被關進了什麼傻逼的戒同所，你沒唸完大學，你的人生活得跟我一樣糟糕……”
一直以來支撐他熬過來的信念，在瞬間便坍塌為一片廢墟。
原來他承受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那他們這些年究竟在幹什麼？
他的付出與忍耐，又算什麼？
他們失去了一切，換來的卻不是光明坦途！
孫任從未陷入如此絕望痛苦的境地，所有的一切都讓他難以承受，他接受不了。
拽住他衣領的手卸了力氣，孫任甩開他的桎梏，失魂落魄地站起了身。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警察找上門時，我當初就該痛痛快快認栽。”
馮嘉玉搖了搖頭，痛苦地望著他，“孫任，不是這樣的！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孫任的表情空洞無神，像是陷入巨大的虛無，馮嘉玉的哀求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嘴唇一張一合，聲線毫無起伏，甚至聽不出一絲感情色彩。
“不就是賠錢嗎，不就是被汙衊嗎？反正不管我怎麼選，結果不都一樣嗎？”
沒錯，結果都一樣，越努力想要改變什麼，下場反而更加悲慘。
早知道這樣……
如果當時他乖乖聽從大人的安排，放下那可笑的正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