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玉大腿上的刺傷暴露出來,他卻根本沒往那兒瞧。
他哼哼一笑:“放心吧,這孩子的家長,可沒上次那個那麼事兒。”
像是要故意說給馮嘉玉聽一樣,他手動了動,拽著他的頭發,將腦袋摁到一邊,埋下身子對著他的耳朵喊道:
“他爸可是放了話的,不治好他這臭毛病,就永遠別放他出去,就當他死了!”
就他當死了……
就、當、他、死、了。
恍惚中,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如有實質般狠狠地敲擊著馮嘉玉,他那被血糊住的眼皮突然顫動了幾下。
他睜開了眼,眼睛瞪得很大,卻怎麼也聚不了神,淩亂的發絲沾著血汙與淚水,糊在了他的臉龐,把他的側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偏著腦袋,失焦的視線偏偏對準了站在一邊的管教。
管教被他瞪得心裡發毛,像是一個死不瞑目的人瞪著他,暴虐的行為挑戰著他的底線,他也不想待在那裡了。
他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確認地上那人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才開口說道:
“你悠著點,別把人搞死了,有事喊我。”
丟下一句話,他匆匆開門離去。
聽見門被從外面關上,院長嘴角露出一個大仇得報的笑容。
他手裡反拿著手電筒,柱身朝外,正準備捅進去,突然,他停頓了下來。
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警惕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馮嘉玉偏著腦袋躺在地上,發絲全部糊在他的臉上,看不見表情,四肢一動不動,應該是徹底昏死了過去。
看不見正好,晦氣得很。
他正這樣想著,只是猶豫了那麼一瞬,沒來得及把手裡的東西弄進去,忽然,他眼前一花。
一陣詭異的、短促的風拂在了他的臉上。
禁閉室裡沒有窗戶,就連門也是隻能從外面開啟的,裡面密不透風,他卻感受到臉上撲來的這陣風。
原本靜默的空間裡,突然發出了一陣咔咔的,幹啞的聲音,像是生鏽被腐蝕的機械,硬生生拉扯著幹澀不堪的零部件奮力運作,發出的嘶啞的幹吼。
他仍保持著手握手電筒的動作,跪在馮嘉玉的兩腿之間,下意識地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
等他發現,那些幹啞的、痛苦的聲音是從自己喉嚨發出時,他已經沒有辦法抬頭,同樣,也無法再低頭了。
他這才緩過神來,轉動眼球,努力往面前一團陰影看去。
一隻手臂近在咫尺,快到碰到他的鼻樑,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唔。”
馮嘉玉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
他的動作太快了,院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張大著泛著酒味的嘴,無助地從喉嚨裡發出咔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