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失眠了一整晚,那早上的馮嘉玉就會和平時一個樣子,理性中帶了一絲疏離,眼神也更加深沉。
這些小小的區別,也許馮嘉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還是被孫任給發現了。
房間內一片漆黑,安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孫任正和瞌睡蟲做著激烈鬥爭,他既不能亂動,又不能沉沉睡過去,還要控制自己的吐息,緩緩吸氣,再勻長吐息。
他從沒發現裝睡是件這麼難的事,特別是在馮嘉玉面前裝睡。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無法準確掌握時間的流逝,孫任猜應該是淩晨一點左右,懷中的人動了動。
馮嘉玉摸上了環在腰上的手臂,他試探地拉了拉,見他沒有反應,便緩緩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放下,再悄悄從他的懷裡撤走。
下了床,他悄無聲息推開門走了出去。
孫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望著他略帶疲憊的單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這種情形發生了多少次呢?如果不是夏愈告訴自己,他還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察覺?
他坐起身,等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走出去尋找馮嘉玉的身影。
他在二樓的走廊陽臺找到了他。
馮嘉玉背對著他,身上穿著單薄的家居服。
元宵節剛過,天上的月亮依舊明亮,他站在那裡,孤零零的,身影似乎快要融入那片冷冷清清的月色之中。
孫任隨手拉了條厚毯子披在了肩上,走到他的身後。
“不冷嗎?”
馮嘉玉聽見動靜正準備回頭,他雙手撐開毯子,像貝殼張嘴一般,從身後一把將馮嘉玉吞進了自己的懷抱裡。
“是我吵醒你了嗎?”馮嘉玉問道。
他周身的涼意隔著衣服透到了孫任身上。
聽見他的話,孫任靜了一瞬,搖搖頭,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嘟囔著說:
“我渴了,想喝口水,醒過來發現你不在。你穿這麼少站在這兒幹嘛,是想感冒嗎?”
說著,他又用了幾分力緊緊裹住他。
他以為馮嘉玉又會騙他,說些有的沒的,絕口不提困擾他多年的失眠。
馮嘉玉安靜了幾秒,淺淺開口:“我睡不著。”
不知為何,他今晚變得格外坦誠,搞得孫任有些措手不及。
“睡不著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