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任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沒有，沒有掃興。”
如果可以，他希望馮嘉玉能把所有情緒都說給他聽，好的壞的，他很想要知道。
那雙帶著涼意的手捧起他的臉頰，馮嘉玉又問道：
“在感到幸福的時候，你會想起那些不幸嗎？”
孫任認真想了想他的問題，點了點頭。
馮嘉玉對他的回答起了興趣，繼續問道：“你會怎麼想？”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那些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的不幸。
“想起那些不幸，你難道不會傷心難過嗎？”他追問道。
“會。”
孫任誠實回答道，他抬手，覆在他那撫摸自己臉頰的手上。
“但比起傷心難過，我更多會感到慶幸。”
“慶幸？”
“慶幸我當時沒有放棄，不然，這麼幸福的時刻我都等不到了。”
他的回答讓馮嘉玉愣了一瞬，反應了好一會兒，他肩膀一鬆，淺笑著感嘆，“原來你會這樣想……”
“你難道不會這麼想嗎？”孫任用臉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馮嘉玉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幸福和不幸，就像磁鐵的兩極，在他的心中相生相伴。
不幸的時候，他可以憑記憶裡僅存的幸福撐下去，可在幸福的時候，不幸又會跳出來，無時無刻不提醒他，好景不常在。
“我真的很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把幸福牢牢攥在手裡，可是做不到……”
他淡淡地說道：“幸福，也不會永遠駐足在身邊。”
他總覺得，人生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他們兩人，會因為一個在人生中佔比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耽誤十年多人生。
又或者像那次意外，一年只中出現不過十次的強風，就能讓他的人生匆匆落下帷幕，甚至來不及告別。
他患得患失，就連在跟愛人表達內心真實想法時，依舊感到愧疚不已。
那份與生俱來的悲觀，毀了他眼下的幸福時刻，也會毀了他的未來，他恨不得將它連根拔除，可它早已成為了心的一部分，他總覺得，如果它消失了，那自己也會不複存在。
“馮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