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沅似乎動了動眉頭,他心裡一緊,也顧不得擦擦眼角的細汗,趕緊從枕邊拿個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的液體滴了幾滴在阿沅的胸前,那隻朱雀慢慢就隱去了身形,徒留那肌膚上一片紅痕。
針眼也只殘留一點點痕跡,不用手指去摸的話,幾乎看不到。程讓卻覺得不對,這紅痕看著怎麼那麼像那什麼?
但他沒時間思考這事,趁著阿沅還沒醒,趕緊把她衣服穿好,將她身子半扶起來靠坐在靠枕上。至於那些匕首酒杯銀針什麼的,他事先準備了個木盒子,全扔進去,再把盒子往床底一推,神不知鬼不覺,只等阿沅走後再拖出來清理掉。
不過半刻鐘,阿沅皺了皺眉頭,迷迷糊糊伸了個懶腰,把自己弄醒了。
“我睡了多久啊?感覺渾身沒力氣……”她打了個哈欠,話音裡困頓明顯,顯然還沒完全清醒。
程讓將簾帳掀開一角,讓她看外面的日光,她來時是冬日午後日頭鼎盛的時候,現在的日光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阿沅不能騙自己只是打了個盹了,這至少有半個時辰了吧,她哈欠打到一半生生停住,眼角的生理淚水也眨了回去。
她睡了這麼久?!
“還沒一個時辰,不用著急。”程讓溫柔道,摸了摸她因睡著而有些散亂的鬢發,“我給你梳下頭發,待會就讓人送你回去。”
阿沅坐在梳妝臺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程讓屋子裡何時有了妝奩等物?看了看梳妝鏡下的那些首飾,她恍然大悟:“這些都是你買給我的?”各種簪子釵子,還有華勝步搖,比她自己的首飾多多了,她原先還以為程讓死心眼,只會給她買綰帶呢。
程讓臉紅了一瞬,邊給她梳順頭發邊道:“以後都是你的。”
“為什麼現在不能給我?”阿沅疑惑,手裡把玩著一支海棠步搖。
程讓看清她手心裡那朵精緻的海棠珠花,臉不由得一紅,“你現在還是小姑娘呢,未及笄不能戴簪子。”
阿沅盯著鏡子裡那張微紅的臉,那張臉眉眼淩厲但神情溫柔,是她最喜歡的少年模樣。
唔,對啊,她現在還是個沒及笄的小姑娘,及笄之後不久就會嫁給他了。
她無意識地玩著梳妝臺上的首飾,心裡卻總覺得自己想漏了什麼,嫁人之前除了及笄還有什麼事來著?她想得出神,沒意識到自己表情苦大仇深。
“怎麼了?”程讓給她梳完了頭發,然後有些笨拙地將綰帶簡單地系在發間,看見鏡子裡阿沅的表情嚴肅,有些忐忑問她,“是不是不好看?”
阿沅眉頭皺得更緊了,小腹下墜,多麼熟悉的感覺……她有些恍惚,在這個時空待了將近一年時間,小姑娘一直都沒長大的跡象,結果偏偏今日,在程讓這兒,來初潮了?
程讓沒聽到她回答,心裡更忐忑了,但他看看鏡子,又覺得自己梳頭的技藝挺好的,正想哄兩句時。鼻尖傳來一絲血腥味,他心神一斂,難道阿沅的傷口出血了?
他想扒開阿沅的衣服去檢視傷口,但手指剛動了動,就被理智壓下,若他真動了手,估計阿沅又要呼他巴掌了。
“阿沅你有沒有覺得哪裡疼?”
“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阿沅想到《黃帝內經》中這句描述,難怪她覺得嫁人之前彷彿還少了什麼,原來就是少了女性最熟悉的朋友。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我要回家了。”天哪不知道衣衫後面有沒有漏出來?她一邊忐忑不安,一邊安慰自己,冬日穿的衣服厚,應該透不出來,而且她穿的還是緋紅色的外袍,就算透出來應該也不會那麼顯眼。
程讓擰眉,血腥味時濃時淡,他一陣心慌,是不是阿沅的傷口在流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該多等些時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