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主贖罪,我做不到……做不到讓自己不害怕。”
“我以為,你已經準備好了,來當我的助手。”
“可……”
“我得給你時間,讓你慢慢適應。”
“適應?”
“適應這件事。”
“可我看不出,換一個人做,有什麼不同。”
她看了我一會兒。
“當然不同。你與別人不同。皇後不能做這件事,瑾嬪也不能做這件事。只有你。知道為什麼嗎?你是皇上的人,這讓她們覺得安全。”
“‘她們’,不會是些已故之人吧?”
“我說到的,都是已故之人。”
我抖得更厲害,將珍珠放回桌上。
“我稱她們為故人。安撫她們,會對你有好處。這樣可以讓你不去做那些可怕而單調的噩夢。”
“公主……一直是這麼做的?”
“還不明白嗎,我在幫你。哦,當然不是我,是她們。我們都需要從故人那裡獲得幫助……你以後會明白的。”
“可您說,需要安撫的是她們。”
“你得到了同樣的安撫,在你安撫她們的時候。”
我直直望著她的雙眼。一雙好看的眼睛,像水中倒影。我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我就那麼坐著,又一次被釘在原地。她的目光變得嚴厲。
“你噩夢纏身,不是我需要你,是你需要我。你是自己來的,我並沒有召喚你。”
是我自己來的,我承認。那一聲召喚並不能說明什麼。我找了一個藉口,照相。我來這裡,並非為了照相,我另有所圖。
“你看,這些珍珠,它們摸上去多麼光滑,再看看它,多麼耀眼!它們像夢,卻又不是。”
她能看見我的想法,這讓我更加驚懼。我不得不順從。
“我希望,公主能談談……談談故人的事。”
我盡量讓自己語調平緩。我在她旁邊坐著,猶如坐在懸崖邊上。跟在毓慶宮是一樣的,前途未蔔,而且多半兒是個陷阱。我得承認,時常有黑色的花朵在我夢的渦流裡浮現,妖嬈而邪惡,我想擺脫這些花朵的糾纏。但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向故人求助。故人,是那些亡故的人,榮壽公主一點兒也不害怕與也許只有她能看見的亡靈為伴。可我不一樣。
珍珠還是珍珠,我什麼也看不見。
“你什麼也沒看見?”
她輕輕觸碰珍珠。珍珠比剛拿出來那會兒鮮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