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潯終於等到了話頭,先按住了已然要怒發沖冠的何楷,然後換上一副盈盈笑臉,“孫主任,先不說研究生補助的事兒,我們這次過來還有別的事想請您通融通融。”
孫主任瞄了一眼向潯,也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且不論向潯如今在學校裡的受歡迎程度,單就是那天飯局上嘉熙藝投公司代表和向潯說的幾句話也足夠證明他們之間關系匪淺,普通研究生孫主任根本不放在眼裡,可這個向潯卻不得不小心應對,隨即便開口道:“這話可從何說起,你如今可是我們天海大學的紅人了,隨隨便便去看個排球賽都是山呼海嘯的,還有什麼事用得著學院通融!”
向潯也沒想到剛一上來就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果然跟這種長年累月混跡在辦公室的人打太極是不現實的,但該說的場面話也是一句都不能落下,“瞧您這話說的,學院辦公室是多重要的部門啊,孫主任作為咱們歷史學院的大管家,什麼大事小事不都得從您一個手一個心裡過,沒了您誰還擺得開玩得轉啊。”
何楷也沒想到向潯的臉變得這麼快,來之前還信誓旦旦要跟孫主任勢不兩立呢,這一開口就差把人捧上天了,倒真是個混官場的好苗子。
孫主任顯然不吃這一套,“可別,我們院辦就是為了學院全體師生做好服務保障工作,可當不起這麼大的抬舉。”
向潯繼續恭維道:“服務保障工作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不過話都說到這了,我就想問問您,關於這次布展場地施工的費用,怎麼跟預算的不太一樣了呢?”
“這個事啊……”,孫主任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前的預算太多了,我跟院長請示了一下,經過院黨組討論,最終決定適當縮減。”
向潯道:“可這筆施工費用應該是從嘉熙藝投的資助款中撥付,並不涉及到學院的經費使用才對吧。”
孫主任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懂什麼,這次的展覽是你們工作室臨時決定,並不在籌建工作室的常態工作之中,而且所需要的預算金額也遠超一般的布展標準,我能理解你想把這次展覽辦大辦好的心,學院這邊也是一樣的,但為了工作室的長遠發展,總是要有所權衡取捨,經營工作室就跟過日子一樣,總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幹些寅吃卯糧的事。”
向潯道:“可這次展覽嘉熙藝投是同意的,也表示要大力支援,如今場地施工費用被砍,反倒像是咱們學院拖後腿似的。”
孫主任‘砰’的一聲把茶缸墩在了桌子上,“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學院拖後腿,向潯,我知道你跟嘉熙藝投有關系,但你也別太自以為是了,嘉熙藝投是對學院的工作室有資助,合同上也寫著資助款項需用於工作室的發展建設,但不是給你們隨意揮霍的!”
向潯也不甘示弱,“孫主任還真是巧舌如簧,明明是院辦故意剋扣預算經費,幾句話就變成我們揮霍無度了。”
孫主任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向潯的鼻子說道:“你有什麼證據說院辦故意剋扣預算經費,小子,說話可是要負責的!”
向潯道:“這次展覽是工作室成立的第一項大型活動,把活動搞得出彩不光是學院,連學校層面也是樂意看到的,更是給嘉熙藝投一個交代,連美術學院都傾力幫忙,就算前期的投入大一些也說得過去,孫主任隨隨便便就把這次展覽對標學校的普通展覽活動,然後又把院黨組搬出來替你背鍋,還真是其心可誅啊。”
“向潯!”,孫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我從頭到尾都是按照學院規定跟合同辦事,你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只知道自己眼前那一畝三分地,哪知道學院的整體佈局!”
向潯不屑的說道:“那我倒想知道一下學院究竟是怎麼整體佈局的?”
孫主任這時候也來了脾氣,他本就就看不上這個西夏文化研究工作室,這次更是毫不客氣的說道:“之前我是顧著老何的面子,既然你都這麼問了,我也不怕直接告訴你,別以為成立了個什麼西夏文化研究工作室有多了不起,跟嘉熙藝投的合同上是說要資助學院的工作室建設,可也沒說只針對你們一個工作室,未來還可以有很多工作室呢!”
向潯心道原來關鍵是在這,想來是江冶洲許諾了再成立其他其他研究組織,八成還會讓這位孫主任當負責人,但眼下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於是故意裝成一副吃驚的樣子,急聲反問道:“這是嘉熙藝投的意思?”
孫主任不無得意的說道:“你別管是誰的意思,反正從頭到尾我都是嚴格按照合同的條款辦事,絕對沒有一點徇私!”
“嚴格按照合同的條款辦事,絕對沒有一點徇私……”,向潯玩味的唸了一遍,然後看著屋裡已經呆若木雞的其他老師,以及門外聞聲而來看熱鬧的眾人,朗聲說道:“這可是孫主任親口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吧。”
孫主任隱隱覺察到不對,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向潯絲毫不給孫主任反應的機會,直接問道:“既然這樣,那敢問孫主任嘉熙藝投為工作室研究生提供的績效獎金為什麼還沒有發放,這筆錢並不在資助學院工作室建設的款項裡,跟學校正常發放的研究生補助津貼也不是一回事,而是單獨的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