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楷伸手抹掉向潯嘴角的醋漬,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唇珠,驚起一片戰慄,收回手時指尖沾著晶亮水光,“現在天海市跨年夜放煙花,特勤支隊要派人在世紀大廈樓頂執勤。”
向潯怔怔地看著何楷把手掌按在自己的鎖骨,那裡還留著去年被江清衍的鑽石袖釦劃傷的淡疤,何楷的指腹摩挲著那道月牙痕,眼神迷離的說道:“今年我給他們申請了雙倍彈藥配額,夠把整片夜空炸成調色盤。”
窗外又傳來一聲巨響,震得玻璃櫃裡的桂花蜜泛起漣漪,向潯抓住何楷即將撤離的手腕,抿著嘴唇問道:“那你知道調色盤的第一筆該怎麼落?”
“從蓋住所有混賬的灰開始。”,何楷反手與向潯十指相扣,餛飩碗上的熱氣凝成水珠,順著交疊的手背滾進袖口。
向潯突然笑出聲,眼尾洇開薄紅:“當年江清衍的媽媽說,就憑我這張臉,只要我想,足夠把整個安瀾市攪得天翻地覆……”,說罷,向潯又伸出空著的手點點太陽xue,“而我的那些客戶們也總覺得這裡……”,手指又滑到胸口,“和這裡……”,手指最後停在盈盈一握的腰窩,“還有這裡,都裝著不同版本的故事,值得他們用心探索。”
何楷的掌心貼著向潯後腰的弧度,“那現在呢?”
向潯以手托腮,定定的看著何楷,膝蓋在桌下蹭過何楷的加絨睡褲,“現在有個傻瓜,非要用一碗餛飩救贖,還強迫症發作,把蔥花都切一樣的長度。”
窗外又炸開一串煙花,藍紫色光斑淌過何楷眉梢,他忽然傾身咬住向潯碗裡那個泡發的餛飩,含糊著說道:“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向潯也瞬間福至心靈,笑著反問道:“何楷,我覺得不公平!”
何楷眉峰一挑,“什麼不公平?”
向潯幽幽的說道:“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秘密了,可你的事情我還一無所知呢。”
“比如?”,何楷似乎已經猜到了向潯想問些什麼。
向潯眉眼如醉,“比如,你心裡是不是裝著什麼人?”
何楷的勺子緩緩沉底,“我剛讀警校的時候有個學長,對我特別照顧。”
向潯理所當然的猜測道:“然後被你的表白嚇跑了?”
何楷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他大四那年為了破獲一起跨境走私案,他被選成了臥底,後來那個走私團夥被連鍋端了,團夥老大為了洩憤,直接把他封進了水泥裡。”
向潯倒吸了一口涼氣,陽臺傳來北風掠過晾衣架的嗚咽。,潯的手越過餐桌,覆在何楷手心,指尖下的脈搏跳得又快又急。
“我記得他一直喜歡桂花。”何楷的語調充滿了回憶,“每年中秋都偷摘警校後山的金桂泡酒。”
向潯起身從櫥櫃深處摸出梁教授釀的桂花蜜,琥珀色液體在玻璃罐裡緩緩流淌,“桂花酒沒有,桂花釀圓子倒是可以滿足你。”
何楷仰頭看他,眼角映著冰箱門的微光,“現在煮?才剛吃完餛飩!”
“不吃算了。”,向潯從善如流的坐了回去。
何楷明顯意猶未盡,立時又想到了剛剛在超市不小心買回來的計生用品……
“那個……也不是不能吃點別的……”,何楷熱切的眼神在向潯身上往來逡巡。
向潯看著何楷被熱氣燻濕的睫毛,似有一團火在胸口炸開,僅存的理智也被瞬間吞噬殆盡,一記醞釀許久的深吻終於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