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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 (2 / 3)

後來他的帝業與他的父輩祖輩如出一轍,淪落為有功有過的平庸。寄居於九五之尊的軀體,魂魄與常人一樣受世事牽累,時感疲憊。

他的子女也難逃宿命,每個親王公主降生時,襁褓裡都是一張鮮活純潔的面孔,哭的無拘無束,驚天動地。他也曾真實體會過為父的欣喜,只是隨著歲月的浸染,他們幼小的臉龐變得成熟,逐漸刻畫上了隱忍,心底各自生出盤算。

他賦予他們尊貴的頭銜,卻疏於對他們的關懷照顧,突然一天,皇帝發覺他的子女們長大成人了,他得到了結果,卻再也無法回頭去追溯這個過程。父輩子輩之間,終究隔輩又隔心。

皇後的淚還是落了下來,鳳冠不可抑制的顫抖,黯然失色。皇帝除了慨嘆,心底沒有任何觸動,冷聲質問:“皇後今夜來訪到底為何?哭什麼?朕幾時說屈你了?”

皇帝病前已罷黜皇後朔望日侍寢之權,甚至不允皇後近身侍疾,夫妻兩人形同陌路,一場對話延續不了多久便到了盡頭。

“恕臣妾失態,”皇後用手絹擦拭眼淚過後道:“臣妾聽聞陛下委派花鳥使南下杭州採選皇庭用人。”

她還是在隱晦的試探,不肯道明真實意圖。皇帝既覺無奈,又覺失望,道是:“花鳥使三年一採選是例行之事,且司宮臺啟奏說宮中人手需要填補更換,這次是選用宮女太監不是採選秀女,於龍體無礙。皇後有何疑問?”

皇後大氣不敢喘,“回陛下,臣妾無疑問。”即使有,她也不能公然質問天顏。

皇帝冷漠再問:“那麼皇後可還有其他事情?”

皇後垂首,絕望的閉上眼,緘默不語。皇帝靜等片刻等不到回答,決定不再給皇後周旋的機會,他對虛情假意的你來我往厭倦到了極點。

“無事,退了吧,恭王的婚事你和他母親看著辦,確定人選後再來跟朕商議。”

皇帝的嗓音不含一絲一毫的溫情,帝王的熱忱慷慨傾注在獨孤昱身上以後,便所剩無幾了,楊培芝和後宮其他嬪妾永遠都是是宸恩以外的人。

皇後今夜的到訪徒勞無益,皇帝已經下了決斷。

三月十五,曲江大會。

大宴結束後,登科進士、文武官員、王公貴族都藉著這一閑隙,卸下兩肩負累,在曲江的天光水色旁踏春遊玩,投壺的投壺,射箭的射箭,更有不少人吟詩作賦,曲水流殤。

秦衍坐著沒動,喝著宜春酒,摘果盤裡的櫻桃吃,燕王秦澤和齊王秦蔚也留在了原位上,兄弟三人桌案緊挨著,喉腔腹部稍一努勁,聲息便可互聞。

秦衍眼耷著,櫻桃吃得正香,死活不肯開口的派頭。燕、齊二人互視一眼,也歸於無言。秦衍把盤裡的櫻桃摘得凋零,拿汗巾擦擦手,按著膝頭眼看要起身了。

燕王終於開口道:“戎鉞,再坐會兒,咱們兄弟三人難得一聚,趁此機會多聊聊。”

秦衍撂下汗巾,端杯喝口酒問:“二哥要聊什麼?”

靖王那道眉的缺口斷得幹淨,看不習慣的人會覺得有些突兀,即使他眼神平和,溫聲談吐,臉上還是莫名透著桀驁之色。燕王也假意喝酒,杯口對準嘴唇,把話頭往後拖延。

齊王默不作聲笑了笑,撕開了寒暄背後的偽裝:“花鳥使今日下杭州。”

秦衍看向他,摘了顆櫻桃入嘴,嚼出滿腔汁水,又默著不說話了,燕王來搭齊王的腔,輕嘆說:“不容易,壓了幾十年,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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