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與許頃智外調杭州的時間吻合。
唐頌看向高梘溪等人,他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殿中默了很長時間。鐘黎帶著崔玷離開後,唐頌蹙眉靠在窗邊道:“若是整個杭州都如此,這件事就完全超脫了我們的掌控,花鳥司這次南下本質是調查上官府一案,沒有旨意,杭州稅取的積弊花鳥司就無權調查,其次,此事牽連的範圍很可能是整個杭州境內,進行調查需要耗時耗力,並非幾日之內就能查清。”
“如果是整個江南道呢?”梁熙君問。
“什麼?”
高梘溪、韋笙和唐頌赫然看向她,齊聲問。
“我說,”梁熙君長眉冷冷挑起來,“如果類似於富陽的積弊存在於整個江南道呢?”
“無憑無據,”高梘溪打斷他們的思緒道:“切勿妄下決斷。”
又是一陣沉默,殿中落針可聞,某個念頭像沸水一般瘋狂烹煮著他們的推測。
“當下花鳥司只能以上官府一案為主,”高梘溪終道:“唐頌說的是實情,我們無權調查,也耗費不起這個時間和人力,此事涉及的不是個人私密,而是民生大計,花鳥司要做的是將實情上達天聽,隨後朝廷是派榷鹽使、榷茶使抑或觀察使……總之,無論是誰,公開調查此事最為穩妥。”
“我贊同,”梁熙君道:“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我們對杭州上下的官員都不甚瞭解,不能貿然深入調查,等將來朝中有人明公正道打著聖上的旗號南下,不管是調查杭州還是整個江南道,都會容易得多。”
唐頌點頭,“眼下我們只能借用此事把許頃智牢牢攥進手裡,然後按圖索驥,引出上官府一案。”
韋笙道:“時間倉促,得盡快佈置了。”
高梘溪道:“既然大家的想法達成一致,下一步就是引蛇出洞。”
“怎麼引?”韋笙問:“不能再等了,郎司這頭一直拖著不選人,難保刺史府不起疑。”
高梘溪冷聲一笑:“做個飯局,審他。”
許頃智收到請帖後,赴邀前往花港行宮,花鳥殿內高梘溪帶著兩位司長和一位司佐,擺了數桌玉盤珍饈已經在等待了。陪同杭州刺史的是其屬下的長史、錄事參軍事、司功參軍事、司倉參軍事、司戶參軍事等一眾人。
一番寒暄見禮,等局內人在各自的席位上坐穩後,高梘溪直言快語道:“這些日有勞刺史大人關照,女司已經將戶籍全部核驗完畢,擇日花鳥司進行面選,請刺史大人通告這些人家,讓府上的姑娘按時參與遴選。”
對首,許頃智正襟危坐,問道:“哪日何時,等高司長定下後告知我,刺史府盡快通傳。”
行宮的宮女太監們入殿斟了熱茶和酒,高梘溪頷首,比手道:“大人們請慢用。”
明知是場鴻門宴,杭州刺史府一眾官員心存戒備,不敢輕率提筷,都怕那菜裡有名堂。花鳥司四個頭目略過禮節,也不管主客誰前誰後的規矩,動筷端杯就開始吃喝。花鳥使是超越官階,直接隸屬於皇權的臣僚,和普通官員的行事風格有很大出入,他們根本不講官場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