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所欲為,這就是皇權私溺下的花鳥使。
高梘溪笑得和善,溫聲催促道:“都是自家人,諸位大人不要客氣,再不吃菜都涼了。”
他們提前動筷就是為了表明酒菜俱淨,許頃智被擺弄的上下不來,無奈之下只好端杯抿了口茶,下屬見他如此,也都應著頭皮動了筷挪了杯,飯局就此開啟。
期間雙方閑談,韋笙舉杯笑道:“這些日郎司走訪周邊縣區,杭州境的民風……民風……”說到這裡,他被冷氣噎住,後面的話半晌吐不出來。
刺史府一眾官員心驚膽戰,生怕他說出什麼駭耳的話,韋笙一個酒嗝醞釀半天,終於打了出來:“……民風淳樸啊。”
參軍事們維持著表面的鎮定,桌下兩股戰戰,心裡有鬼,聽誰的話都是話裡有話。雙方正緊張僵持著,“撲通!”一聲,杭州刺史的腦袋砸在桌子上,竟然倒了!
杭州參軍事們乍起,靠在靴邊的刀霎時間出鞘,砰的一聲擺在了桌面上,“高司長這是何意?”杭州司馬冒著冷汗質問,“這酒菜有問題!”
反觀對桌一眾花鳥使,他們笑意有如春風,陣陣襲來,均坐得穩如泰山。
“司馬大人們稍安勿躁,”花鳥司刑司司佐唐頌輕笑著掃視面前諸多嘴臉,“刺史大人不勝酒力,參軍大人們何故慌急?司馬大人又憑何指控?都坐,菜還有一半沒吃呢。”
談笑間,長史悶頭載進膳桌上的一道菜裡,濃湯汁水濺了他一身,又倒了一個!一旁的司士參軍事高喝一聲道:“休要搪塞!說!你們花鳥司究竟想幹什麼?”
杭州司馬執刀,冷笑道:“花鳥司好大的膽子!竟敢下藥毒害刺史高官!”左右看一眼,命令道:“給我拿下他們!”
鐘黎霍然起身,刀尖“砰!”的一聲紮進桌上,一腳踩著桌面,一手扶著刀柄向前俯身,挑著嘴角,氣勢洶洶的笑:“怎麼?司馬大人要調兵拿我們花司的人不成?大秦州縣府兵隸屬南衙十六衛,刺史府調兵得跟折沖府勘合符契,走京裡的章程,折沖府聽誰的?得聽南衙十六衛上將軍的,司馬大人也不打聽打聽,十六衛上將軍們跟你們花鳥司諸位爺爺是拜把子的兄弟,你要拿人?也得看看自個拿不拿得動!”
刺史府一幫人被他唬得驚愣,愣過之後一個一個如破廟裡的菩薩,東倒西歪,蔫了一地。殿門大開,花鳥使們收了刀湧入,開始收拾殘局,把地上一群意識昏迷的杭州官員五花大綁,帶到了後殿。
高梘溪拿手背敲敲鐘黎的胸膛,嗤笑:“你什麼時候跟十六衛上將軍拜了把子?”
鐘黎撓撓後腦勺:“陣勢上不能輸人,司長就讓我過過嘴癮,呈呈威風嘛。”
此時已是戌時三刻。
花鳥司不給許頃智過多做夢的時間,一盆冷水澆下把他潑醒過來,水流落在地磚上蔓延至唐頌腳下,她無意間瞥了眼窗外,殿前臺階下潮濕一片,下雨了。
涼風透進窗,激得許頃智猛的一打哆嗦,他清醒後極力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用力眨著眼驅散眼前的模糊。“許大人?”一張笑臉迎了上來,一手拍拍他的肩道:“跟我們花鳥司談談吧。”
高梘溪從他視野裡走遠,映入許頃智眼簾的是一張膳桌,飯食茶酒撤得一幹二淨,上面陳放著一份圖冊,他的下屬們被堆在殿角處,全部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