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勳沉吟,“泓然很喜歡這姑娘,見我倒是見過,就是沒有接觸過。”
“風暄也對她贊賞有加。”獨孤上野道。
“邪性。”蕭世勳一邊說,一邊在腦海中搜集他對唐頌的印象,“花鳥司裡總有奇人。”
一陣響亮的鳥鳴聲在頭頂上盤旋,待樹蔭下恢複幽靜後,兩人同時評價道:“又一個高純獻。”
告別蕭世勳後,獨孤謀走近洛城王府的車輿,他的長史紀襄前來迎駕,獨孤謀吩咐道:“把今日燕王府內的對話放出去。”
紀襄俯身應是,抬頭看見獨孤謀往車廂內看了一眼,便又垂首低聲道:“回大王,殿下已經登車了。”
獨孤謀頷首,他幾經猶豫撩開車簾踏入車內,窗邊人沒有因為他的靠近回眸,支肘託著下巴像是在賞外面的風景,他最怕她這個樣子。
她剛剛下嫁洛城時,他們兩人之間還很陌生,她很抗拒和他共乘一輛馬車,甚至不願看他一眼,她今日又擺出了一模一樣的姿態。
獨孤謀皺眉,他逼迫自己向前看,不去留意身旁的她,他逼迫自己沉默不語。馬車駛起來起了顛簸,她一手落下來撐在了身側,闖入了他的餘光裡。
獨孤謀心煩意亂的伸出手掌,握住了那隻手。“照照。”他忍無可忍,唸了她的小字。
秦思賦回眸一笑,蜷起身子枕在了他的腿上,“大王,我累了。”
“你睡。”他的口氣有些慌張。
她在他的眼底闔眼,額頭抵在了他的腰腹上,鬢發和他衣料摩擦,炸了起來。他幫她慢慢捋平,她睡著了。
獨孤謀望著她的睡顏,思緒倒回至從前,那年在毬場上,安樂公主風一般從他身側策馬而過,她倏然回眸,忽略了他的存在,目光越過他的肩頸看向了他身後。
她笑了起來,印證了大秦詩人筆下關於傾城美人的浪漫詩句並不是無端臆想,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又有一人從他身邊經過,追到了她的近旁,花鳥服映在她的眼底是一抹熾然,她看高純獻的眼神純純專注。
那一刻,他忽生妒念,有了搶奪的慾望。最終他得手了,同時扼殺了她的天真爛漫。
“照照,對不起。”曾經他嘗試道歉。
她拒絕接受,只是懨懨垂著眼睫說:“大王今後不要再提他了。”
他便沒有再提過,而獨孤謀今日又提到了高純獻,她對他就有了片刻的迴避,也許他永遠都抹殺不了她記憶深處那個人的身影。
夢中,秦思賦回到了多年前的毬場上,她策馬賓士,牽緊轡策回眸,目光盡頭有一人與她相望,他兩肩栽種著青龍臥墨池的花紋,一直延伸到袖頭。
是洛城王獨孤謀,那一刻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