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哲頷首:“如何?”
“妙極。而且……”
“而且什麼?”
“陛下,一箭雙雕也不是不可。”
秦哲倏然坐直身,興奮地問:“大監還有妙計?”
“確有。”溫緒道:“陛下若要聲東擊西,只需與燕王聲氣相通。若要一箭雙雕,則需三法司的配合。
秦哲聽出了矛盾之處,皺眉說:“兜了一圈,又兜回了三法司,池浚此人,的確讓朕棘手。他在,禦史臺就能為齊王周旋一二。”
溫緒笑道:“池浚肯為齊王經營費心,不過了權和譽,齊王能給他,陛下更能給的起。此人卻有功績,與其摧折,不如收服。”
“朕之前也是這樣的想法,”秦哲道:“但他若是一心護持齊王,今夜這殿中機密豈不就被齊王聽了去?”
溫緒輕笑一聲:“渡河前須叩橋,橋身穩固才能落腳,反之,不渡便是。不渡,燕王斃。渡之,齊王溺。兩王相搏,顛波吞人,吞不到安居岸上之人。”
秦哲聽得喜笑顏開,“朕不僅要隔岸觀火,還要加把火。此事大監要謹慎籌思,朕今後,不想再透過靖王調馬,疏通池浚這處竅隙是為上策,齊王溺,靖王也得跟著溺。”
待他話落後,溫緒只是俯身沒有領旨,秦哲半抬著眼看向他,“這番風浪過後,朝中必有要職出缺,他若肯易志,朕願委之以衡軸,大監可將這一承諾示於池浚。”
“奴婢遵旨。”
“傳靖王。”
“奴婢遵旨。”
議事一場,君臣之間可以暫作分別了。
面前這位宦官畢恭畢敬垂著腰,官袍上的鑲滾隨著他後撤的步伐劃出細浪,秦哲看著溫緒腳下微微晃蕩的陰影,這一刻,他心底莫名生出一絲鄙夷。
他並不鄙夷溫緒,因為他不能否認他是一位出色的謀臣,他鄙夷自己。
“大監。”
溫緒駐足,微微抬眼。
“奴婢在。”
“你也是因為權和譽護持朕的麼?”
溫緒仰首,眼中一瞬被殿中燈光燃亮,唇角浮現出秦哲無比熟悉的笑痕。
“是。”
閹宦,閹宦,一具軀體殘缺不全,卻無半分茍安的樣態,面容潔淨,野心昭著。
欣賞之餘,他對他忽生憐憫,“可是朕給不了你什麼。”
閹宦就是閹宦,這種身份於朝堂斡旋來說是一種窒礙,寵信閹宦的罵名可以出現在君王身側,但不能出現在前朝。
秦哲許諾給他人親信的權譽,竟不能許諾給溫緒。
“能侍奉禦案左右,已是萬般殊恩,臣很滿足,再無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