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緒婉拒,笑道:“今兒人多人齊,改日奴婢再來。”
他舌尖透著隱秘和辛辣,使她想起他在她耳邊的那聲低語。
“昌睦。”
像是在佛祖面前的一聲祈求,同時又很冰冷。她鄙夷他,也貪戀他的仰視和笑意。她更該鄙夷自己,秦諮閱同秦載筆不過是一丘之貉。
“大監慢走,不送。”
他望著她的背影走進走深那扇雕花門裡,門邊露出一個年輕男人的半張臉,陌生面孔,長安的異客。
謝昭回。
她笑著同他說了句話,謝昭回撥轉視線看向門外看向他,她同他談到了他,也許正是那三十萬貫。
兩人相視,謝昭回頷首向他示意。
面妍而清,不是一位普通的宦臣。
溫緒頷首回禮。
目若珠明,不是一位尋常的商賈。
三十萬貫的價碼,劃算。
雲漢齋文房用具售賣時所針對人群並不限於貴賤,官民聚於此,各色各樣的袍衫相遇再錯過。
溫緒經過一人時垂袖行禮,“高上將。”
高梘溪頷首,“溫大監。”
他的袖頭有些纏人,握住了他的刀柄,“改天奴婢請將軍吃茶。”
高梘溪在人流中駐足,看向身側問:“何故?”
溫緒只是一笑,拂去他的袖頭,“燕王殿下做東,屆時請將軍賞臉。”
燕王。
不待他答應或是拒絕,溫緒行過禮便轉身,高梘溪回頭看一眼他的背影,暫壓疑慮。
指尖拂過宣紙表面的紋理,那種微癢的感覺會吞噬指紋,沿著血脈透進心裡。硯庭蜷縮起手指,忽然向棚格隔出的一個角落裡看去,一人正滿臉躊躇望著她,一手按著腰刀欲言又止。
他不敢向她走來,即使當下這裡無人,她按捺心底的驚悸,紅眼向他走去。
“庭庭。”他笑得緊張又欣然。
她靠坐在他身邊的矮幾上,手掌撐在邊緣,肩膀微微聳起來,扭臉沖他笑,“高上將,我的那幅畫賣出去了。”
“我聽說了。”他痴眼看著她唇角的笑意,“十萬貫。”
她笑著搖頭,“有變數,殿中監大監溫緒願意出價三十萬貫競拍,這就是結果了。”
溫緒。
高梘溪心中一沉,她垂下眼睫,“不算好的變數,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