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從安一隻手捂住臉頰,笑道:“不抵賴了。”
賀美娜笑道:“危伯伯,還有嗎?可以多看一些嗎?”
“當然還有。為了找證據,我翻找了很久的影片還有照片,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索性叫廠裡負責自媒體的年青人做了一個粗剪版本。”危峨笑道,“從上幼兒園開始,一直到他參加工作,要看嗎。”
當然要看。
第一天去幼兒園,抱著叢靜哭出殘影的危從安;在itoy的菜地裡,扶著鋤頭一腳踩進泥坑的危從安;放學後朝著爸爸飛奔而來的危從安……再往後叢靜出現得越來越少,直至危從安去了外校讀三年級,再也沒有叢靜的鏡頭了。
危峨給出了一個很得體的解釋:“……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不喜歡和爸爸媽媽合照,也不喜歡被爸爸媽媽拍照了……”
是的,他有了朋友的陪伴。
“……你看,這是他過十歲生日,把好朋友都請到我們itoy的旗艦店來開生日派對……結果這幫精力過剩的臭小子拿著生日蛋糕一通亂砸,個個臉上都掛著奶油……”
“以前從安是那種埋頭學習然後自己賺點小錢的孩子……家裡條件好了點他才放鬆下來,和朋友們到處去玩……打籃球……玩賽車……滑雪……有些影片我發給叢老師看過……哦,這是從安學騎馬。這匹馬叫什麼來著?我居然忘了……”
“這是那年夏天他們去翠島度假,我送從安到碼頭坐船。”
難怪紀宥霖會一直記得這件“atter”的灰色t恤。賀美娜心想。
穿在瘦瘦高高,青蔥粉嫩的危從安身上,真的很好看。
站在遊艇“sunfoer”的船頭,他抱著胸,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
也是。無論哪個男孩子做完包皮手術後的恢複期都應該笑不出來吧。
“你爸在拍你呢,笑一笑。”
一隻長長的手臂搭在危從安的左肩上,伸手去提他的嘴角;危從安把那隻手一把打了下去。那隻手被打疼了,甩了甩,又來捏他,如此反複了幾次,最後危從安咧開嘴假笑了一下。
那隻手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這是是危峨為自己兒子製作的影片,已經事先精心剪裁過,所以很少出現其他人清晰的正臉來喧賓奪主。
但是,所有和朋友在一起的照片或者影片中,都有戚具寧。側臉,背影,或者身體的某一部分——是的,賀美娜認得出來。哪怕只是一張糊滿奶油的臉,一抹跳起上籃的模糊背影,一個全副武裝的滑雪少年,一對握著賽車遙控器的手,一隻箍著危從安脖子的手臂。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到了今天還能一眼就認得出來,但她不能昧著良心否認,更加不能忽視危從安和戚具寧在一起時,那種鬆弛快樂,無憂無慮的狀態。
他們一起坐頭等艙去哈佛上學;一起摸哈佛先生的左腳;一起上課;一起參加皮劃艇比賽;一起趕死線;一起畢業;一起共事……成長中的形影不離讓他們結下了很深的羈絆;因為有過一模一樣的恐懼與痛苦,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感同身受的兩個人。
他們參與了彼此的過去,他們也不會缺席彼此的未來。
什麼是死罪。
戚具寧的前女友坐在這裡,握著危從安的手,就是死罪。
夏珊大失所望。
這是什麼東西?
危峨放出這些過去的照片還有影片是想幹什麼呢?想提醒賀美娜配不上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危從安?還是想用親情和友情喚醒兒子回頭?
這未免也太沒有攻擊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