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上傳來一把女聲:“你的保溫杯在大衣口袋裡。賀博士在開車。”
危從安霎時酒醒了一半;他睜開眼睛,先是看到副駕駛座上搭著一件熟悉的藍白呢短外套;他掀開自己身上的大衣,趨身向前,開車的不是賀美娜又是誰。
“你——”他記得方才吃完飯是張家奇來接的,還有些檔案要交接,“張家奇呢?”
“我把合同和支票給他,叫他先回去了。”她說,“剛才我一滴酒也沒喝,開車沒問題。”
她握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道路,耐心地回答他的擔心。
她本來以為自己多少要喝一點,但是他都不動聲色地擋掉了。
“我要坐副駕駛座。”
“喝醉了的人不可以坐前面。”
危從安摸摸鼻子,重靠回椅背,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保溫杯,旋開蓋子——
突然一個急剎,他撞上了前座,悶哼了一聲。
“沒事吧?有臺車突然變道,幸好我反應快。”
她真的很喜歡低速急剎。
上一次也是這樣。
他沒做聲。
過了一會兒,一隻濕漉漉的手伸過來,慢條斯理地擦在她的外套上,正過來,反過去,直到擦幹。
賀美娜眼角瞥見,又不能去阻止,不由得皺起眉頭。
“哎,後座有紙巾啊,幹嘛擦我衣服上?你真的很喜歡到處——”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細不可聞,“亂擦。”
安娜夫婦沒有回被網友偶遇過的格陵大學,而是回到了私密性更好的晶頤公寓。
“……《老饕賦》?是宋朝公務員含金量確實高,還是你的偶像太全面,吃飯都能寫詩……”
這是她第一次在晶頤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停他的車,雖然有倒車影像幫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停不進去。
“要不要我幫忙。”
“不要。我能行。”
危從安閉上嘴讓她處理,自己則拿出手機操作浴缸放水和調溫。
“真奇怪,以前不覺得停車位這麼小啊。”
“賀美娜。你再這樣反反複複地前進,後退,左轉,右轉,我就要吐了。”
“不是我的問題。這麼大的車,停車位又這麼窄,讓我很為難。”
“嗯?我們美娜又在開黃腔麼?多說點。我愛聽。”
“……危從安!你能不能偶爾不要這麼下流!”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不對,我應該買標準大小的車。你停一下。”
他下了車,走到副駕駛座那邊,開門進去,坐好,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