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衡玉比了個明白的手勢,就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陳今昭這裡只是個小插曲,在各自領了上官分配下來的公務後,翰林院眾官員就很快開始了新一日的忙碌。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她的工作量較之以往,竟少了許多。這讓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原來她的上官竟然還有些人情味。還有居於她右側位置的沈硯,竟也幾次蹙眉朝她看來,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今昭趕緊拿過案上典籍翻開校對,讓自己火速忙碌起來,絕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笑話,他們兩人漠然以對的相處了兩年,從來互視對方為無物,這會要是突然說上話,那得多尷尬啊。
待慢慢忙碌起來,她因那篇糟心賦文而起的忐忑不安感,也漸漸消淡不少。每每忽然想起而心下咯噔時,她便勸說自己,統共文章已經交付上去了,再想也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再者,她那篇《昊天聖德賦》雖談不上是辭采華茂的錦繡文章,但好歹也是篇中規中矩、行文標準的賦文罷。不出彩,但也無差錯,頂多算是無功無過。
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庭院蟬聲躁耳,穿透敞開的槅扇窗,聒噪的迴響在殿中,吵得人心煩意亂。再加之夏日炎熱,翰林院眾人手頭公務又繁重,這會再聽那蟬聲翛翛吵個不停,可不就愈發煩躁。
有人不禁抱怨,那些粘蟬的宮監不知又去哪躲懶了,上官就知道裝聾作啞,也不知好生管管!
心下煩躁之餘,不免就皺眉望向窗外,試圖找出那些個躲懶的宮人。哪知這一瞧,卻當場倒抽口氣。
指向窗外,急呼:“快過來看,那不是劉大監?!”
這一聲打破了殿內的安靜,翰林院眾官員當即朝槅扇窗的方向圍攏過來,放眼望去,那個穿絳紗袍、面黃乾瘦、笑起來不陰不陽的宮監,不是那劉順劉大監又是哪個?
此刻,那劉大監雙手捧著卷明黃詔書,正帶著人浩蕩的朝他們翰林院方向過來!
翰林院上官遠遠望見,差點驚掉手裡的茶碗。
不誇張的說,這一瞬間他幾乎將自己的後事,都於腦中安排妥當了。畢竟為官八載時間裡,他犯過哪些觸犯朝廷律令的事,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
眼見人就要步入殿中,上官也來不及多想,腳步匆匆的過去迎接。
“大監今日如何得暇而至?可是千歲有詔令下達?”
“的確是殿下有敕令下達。”劉順簡短回應了句,轉而朝向翰林院眾官員,皮笑肉不笑的問,“不知那太初三傑何在?”
話是這般問,但他那雙深紋密佈的雙眼,卻直勾勾精準定在三人所在方向。
翰林院全體官員幾乎一瞬間,全將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三人一時間都怔懵了。
不過相比完全丈二和尚般的左右兩人,陳今昭無疑是最先回神的那個。其實早在遠遠見到劉大監過來時,她就心中狂跳,發慌不止,一邊隱隱懷疑是不是找自己的,因那篇糟心的賦文,另一邊又急忙否定,覺得這般大的陣仗應該與自己無關。
此刻驚聞那位劉大監近乎指名道姓的指出他們三人,陳今昭已經冷汗如瀑了,心下無比確認,那篇賦文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