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沉默片刻,反問他,“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沒有遭到因果,是因為我沒有害過你的祖父?”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在這之下卻似乎隱藏著一些複雜的情緒。
入江怒目圓瞪,滿臉怒容,“不過就是個敢做不敢認的水妖,枉你平日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祗姿態。”入江根本聽不進幸村的任何解釋,字句鏗鏘地斥責道,“任你如何機關算盡,也掩蓋不了你只是為了一己私慾!”
德川聽到這裡,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他拔劍狠狠將入江釘在了地上。入江發出悽慘的叫聲,那叫聲在寂靜的室內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他咬牙回首瞪著德川,“你如今站在這裡,就是他卑劣自私的證明!”
血泊中,入江冷汗涔涔,他又努力轉回頭繼續控訴,“當初你就是這樣,躲在背後,指使他人為害作惡,如今你還是這樣。”
他急喘口氣,唇邊流出鮮血來:“真讓人惡心。”
“……當年光仁背後的幕僚確實是我。”屏風後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幸村鬆鬆披著一件外袍,緩緩走了出來。他的神色蒼白,一看就是重傷未愈,腳步也有些虛浮。
“精市。”德川出聲打斷了幸村再欲靠近的步伐。
於是幸村隔著一段距離垂眼看著入江,“我那年殺了真田弦一郎的師傅,搶回了德川的身體,此舉得罪了真田一族,在追捕中受了傷,而德川當時正值神魂入體的關鍵時期,需要大量靈晶,故我便尋了光仁作庇佑。”
“你祖父的遭遇非我授意,悲劇發生後我是有愧的,所以也因此離開了京都,躲進了山裡。”幸村蒼白的臉上染著鬱結的神色,“但因果交錯間,悲劇形成了這個閉環中亙古唯一的答案。”
“事實就是這樣,我已悉數告知,若你 ——”
話到此處,幸村陡然頓住,因為他看到入江攥緊的雙手猛地一扯。
鮮血四濺。
——那條被利刃釘在地上的腿被入江用琴絃生生截斷!
而入江的臉上卻露出一種超越了疼痛的瘋狂快意來。
電光石火間,入江以雙手猛然拍地,爆發出不同平日的力量,整個人飛撲向幸村,將人一把拽倒。
“精市!——”
比德川的聲音更早一步的,是入江掩藏在袖中的另一把白骨匕首,那刀閃著寒光,直砍向幸村的脖頸。
幸村瞳孔猛地緊縮,他怎麼也沒想到入江竟然還藏著這樣的後手!千鈞一發之際,他迅速化成了一灘水,消散了身形。
德川此時也已飛身而至,他的動作極為敏捷,手起刀落,瞬間削斷入江的手腕。
那柄白骨匕首和握著它的那隻手一起飛了出去,入江痛苦地慘叫一聲,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的血迅速染紅了地上的水漬。
德川忽然覺得經脈劇痛,他跪倒在地,恍惚間入耳的痛苦呻吟倒更像是幸村的音色。
血不斷從入江的斷肢和口鼻中湧出,他卻咯咯笑得越發恣意,“我來之前便服了妖毒。”
入江唇角的笑容中充滿了詭異和絕望:“你若……救他,他便要……受無盡的磋磨……”
幾句話的功夫,入江的神色已然迅速渙散開來,“……德川,這是我替…… 鬼君,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