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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菊丸英二
半窗斜月，一枕餘香。屋內靜了許久。
“在想什麼？” 德川微微側過臉，那微弱的月光透進帳子，細細地勾勒出身側人這人精緻的眉眼。
那起伏和著德川此刻的心緒和情愫，化作他眼中唯一亙古的山巒，無論時光如何流轉。
幸村此時的呼吸已然平緩如常，他微微仰頭，目光透過帳頂，似是望向那無盡的虛空：“在想……任他天作之合，也難抵造化捉弄。”他的聲音裡難得帶著不易察覺的悵惘，像是被歲月塵封的嘆息。
德川沉默了片刻，“就像那藍桉樹與釋槐鳥？”
幸村怔愣一瞬，隨即一笑帶過：“算是吧。”頓了頓他又道，“天時地利人和，若鬥轉星移、世事輪轉，那麼即便人如舊，是否終是枉然？”
德川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他緩緩道出幸村心中所想，聲音輕得如同夜風的呢喃：“身份一旦改變，那藍桉與釋槐鳥的佳話，便不再是相互的救贖，反而成了彼此的毒素，一旦靠近，只會不死不休。”他微微停頓，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又像是顧及這什麼而極度謹慎地開口，“如此這般，不如不要強求？”
幸村沉默不語，依舊仰望向頭頂的幔帳，那幔帳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越發模糊。
許久，幸村才緩緩搖頭，給出自己的答案：“所謂強求什麼的也不準確，教人想放而放不得的，不想強求但沒有出路，才是可憎的情愛的本來面目吧。”
德川沒有搭話，只沉默地側過身去，半環抱著他的愛人，輕柔地將自己的唇抵在對方的眉梢，讓呼吸吹在那細密的眼睫上。
幸村被眉眼間的癢意逗得縮了下肩膀，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再開口時聲音便也染了絲縷笑意：“說起來，我今日見他二人，倒是想起了一段往事。”
“是什麼？說與我聽聽。”
“早年，我曾在兵庫縣赤穗郡一帶遊蕩，當地有一世代效命於大名的家族，名叫大石，是大石良雄的後人。”
“‘赤穗義士’大石良雄？”德川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正是。”幸村點頭，“但那時大石家族已經衰落，再加上有傳言說當時大石家的家主大石秀一郎是個瘋魔暴虐之人。”
“這是故事的主人公？”
“嗯。這大石秀一郎原本是個規矩的世家大人，才高行潔、能尊操濁，品行頗受世人贊譽。” 幸村頓了頓，“這個人有個愛好，就是養寵。”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糾正道，“不是對所有的動物的喜愛，應該說是極其喜歡自己家裡的那隻貓。據說那是一隻通體橘紅，生著一對碧綠眼睛的貓。”